其实,艾格瑟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
虽然她在这方面当然比不过她身边的那些熟人——比如说歌洛雅、又比如说乌特加德。
但她自己也终究是度过了将近万年的岁月,而这万年的时光对她而言并虚无之物。
按照常理来讲,她应当沉稳,而她也确实是一个稳重的女人。
虽然艾格瑟看上去热情而无虑,但她终究能让歌洛雅放心的将巡夜的工作交给她。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应当能被称作‘完美’的女人突然间就不知所措起来。
面对乌特加德那无比直白的话语,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
一时间,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准备好的那番言词。
不对,她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准备好说辞来着?
能说什么?
又该说什么?
现在的艾格瑟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甚至就连自己的行动也没有办法操控。
虽说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星期了,但那种从内心蔓延出的幸福感却丝毫都没有减少。
而当艾格瑟自己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铺上。
“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那个她所爱的男人就坐在床铺,微笑着注视着她。
“嗯,知道啦。”
迎着那样的目光,艾格瑟最终打了个哈欠。
“那之后我们再讨论一下该去哪。”
“嗯,听你的。”
然后,以巡夜人的身份劳碌了一晚上的女巨人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艾格瑟当然是就此陷入了沉睡,而为了确保睡眠的质量,也为了确保不浪费时间,她睡的自然是很沉的。
也正是在这一刻,乌特加德的神情变了。
之前的他无比和善,看上去好像对未来充满希望,但那只是一种伪装罢了。
而在与艾格瑟的相处之中,他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没能维持住这样的伪装。
他一直都在害怕。
害怕艾格瑟突然哪一天就和他讨论起有关‘未来’的事情。
他知道,她很喜欢畅想这方面的事情,也很喜欢与他人讨论。
但这恰恰是乌特加德最害怕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给出什么承诺。
对他来讲,要对着这个女孩撒谎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所以我才想一直保持着距离。”
乌特加德就此注视着艾格瑟那恬静的睡颜。
只是,关于这种事情,他自己都感觉很矛盾。
他当然喜欢这个女孩,但他又不想伤害她,所以就此一拖再拖。
到了最后事情就此演变成了这样。
他们确实在一起了,但是,好像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想到这里,乌特加德便觉得自己胸口发闷,而心底则有一股懊悔的情绪开始扩散。
对自己所有的选择,他几乎都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想法。
如果他早在几千年前就向这女孩袒露自己的心迹,那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会不会更长一些?
千年的时光也许在一些强者的眼里并不算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那肉眼可见的数天要长吧?
又或者,如果自己在一周前并没有因为情绪失控而选择放纵买醉,所以没能鼓起勇气突破到最后一步呢?
这或许也应该能算是一件好事吧。
因为没有突破到现在这一步,那么对她而言,自己或许仍然只是她那漫长人生之中的一个过客。
她或许会因为他的事情而伤心、愤怒,但在时间抚平一切后,她依旧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思绪到了最后关头,他自己不由对此打上了一个问号。
因为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真的很难说清楚。
他自己都难以放下这一点,那么她呢?
他希望她能放下,但又希望她能铭记。
“我可真是个愚蠢的胆小鬼。”
心底就这么徘徊着复杂的情绪,乌特加德就此低声怒骂了一句。
其实,他心底很清楚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早在当初,他就不该与她接触。
甚至,他都不应该与任何人深入交流。
而当她展露出好感的时候,他应当明确表示拒绝。
也许那个时候会令人心痛吧,但那样的话艾格瑟应该也不会太伤心。
而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应当比现在要强的多。
如果就此一条路走到黑的话,谁都能好过一些。
但正因为他犹豫不决、徘徊不定,所以才在那边当缩头乌龟。
接受着她的好意,却又不给予什么明确的答复,到最后,无论是他还是艾格瑟都会因为他的这种优柔寡断而受伤。
“呼。”
乌特加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突然间有些不太敢去看艾格瑟那甜美的睡颜。
巨人就此缓缓起身,他重新走到了窗边,目光看向窗外。
从他这座庄园的窗户这里,一眼便能眺望到远处若影若现的山峰。
那里是太阳的方向,也是约顿海姆的中央山峰。
其实,他的这座庄园的设计是有讲究的。
当他最初在这约顿海姆中定居的时候,感觉到是强烈的不安。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这个异域之人(Outyards)在这里算得上孤立无援。
那个叫做洛基的男人将他送到这里来后,便孤身返回了阿萨神域,而他虽然见过帝亚兹他们,但他显然不能与他们有过多的联系。
他只能以一个普通巨人的身份在约顿海姆中生活。
而在那个时候,他便着手打造了这座庄园,窗户这边的风景当然是有意义的。
除去那些美丽的花草之外,远方便能见到中央山峰。
最初,这是乌特加德心底唯一的慰藉。
中央山峰代表约顿海姆,而曾经几位巨人王也都许诺过会保密他的来源。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伴随着乌特加德逐渐融入这里的生活,那座中央山峰、智慧之巅的存在意义就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而现在,他甚至对此产生了一种焦虑与不安。
因为他知道,那座山峰上现在有着那么能被称作‘一家人’的存在。
虽然构成方面来讲有些奇怪,但他们就在那里。
“现在你又现在做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来夺走我的生命。”、突然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乌特加德下意识便后退两步,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见到的是艾格瑟的睡颜。
“为什么我生来就是这种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