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希尔德的推测当然很合理。
而且,在她完成了自我证明,确认那酒水本身并没有什么毒药的存在后,那些负责外交工作的使者们脑袋里也浮现出了类似的想法与推测。
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愚蠢的家伙。
蠢货根本没办法在宫廷内部混迹,更没有办法被国王委以重任、来到尼德兰王国负责外交事项。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当克里姆希尔德证明了那酒瓶里的蜜酒根本没有毒药的存在后,这里就出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是什么人要给齐格飞下毒?
为什么要下毒?
而在回答这两个疑问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到解决。
“究竟是什么人能触碰到齐格飞的牛角杯?”
终于,使者之中有人问出来了这样的问题。
而对于这一点,克里姆希尔德则有一个‘优质’的答案。
“我不知道。”她开口回答道。
但是,只有这样的回答才正常。
他们毕竟仅仅是勃艮第的使者,而克里姆希尔德则是勃艮第的公主。
他们可以与包括齐格飞在内的尼德兰宫廷的人接触、甚至是进行友好的交流,但想要探听宫廷之中的事情就是扯淡了。
即便克里姆希尔德在最近一段时间中经常进出王宫,但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知晓这一点。
但是,这也并非无迹可寻!
“至少,齐格飞是一个真正的王族。”
迎着那些依旧跪伏着的使者们的目光,克里姆希尔德开口说道。
“不说那传说中的天怒贤者究竟是否教过他这点,但我相信,在他成为国王、甚至是指挥军队与亨定一族展开厮杀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王座便自动告知了他这一点。”
生活习惯取决于眼界,而眼界则取决于生活习惯。
克里姆希尔德相信,即便贤者从来没有告知齐格飞有关王位的凶险,但在踏上那个位置、戴上沉重的王冠开始,他便能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便是王族,因为整个王国的权力都压在了王族的肩膀上,权力与责任所塑造的那个地位注定会被卷入无数阴谋之中,所以齐格飞必定会小心翼翼。”
说到这里,克里姆希尔德停顿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略微抬手。
“你们都站起来吧,跪着也怪累的。”
公主殿下既然都这么下令了,那些使者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不过或许是跪的有那么点久,站起来的几个年长者有那么点摇摇晃晃的倾向。
但是,克里姆希尔德却没有正眼看过他们。
此刻,她看上去好像相当轻松,目光也随意的在那些使者身上打转。
最终,她缓步下楼。
“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自然,公主殿下。”
还没有等其他的人多说什么,年轻的使者开口回答道。
“我想一般人是绝对没办法接触到国王陛下的起居饮食、更没有办法接触到他的酒杯。”
关于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因为在那宴会上,齐格飞可是直接取出了那个牛角杯。
虽然当时他的速度很快,看上去就好像魔法那样。
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那个牛角杯是从那宽大的袖子里取出来的。
不过,杯子到底是在哪取出来的,这一点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齐格飞根本没有让人经手他的牛角杯。
“也许是他身边的侍女?”
“或许吧,但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克里姆希尔德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在此时,她的目光已经投到了屋子外边。
窗户外边,她甚至能看到外边的人影,那是‘保护’她们的卫兵。
虽然这些卫兵的确打着保护的名义,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任谁都明白。
“而现在的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毕竟现在,勃艮第王国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他们是不可能随意行动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感官会就此闭塞起来。
“这方面的事情,我们过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了。”她开口说道。
而最终,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一般情况下来说,与国王有关的事情应当会竭力降低其影响力,更何况还是‘毒杀’这种事情。”
王族就是这样,即便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要竭力降低影响力,不能高调。
因为一旦高调,势必会引起动荡。
更何况,整个尼德兰的军权都掌控在齐格飞的手中。
“一旦高调,这就意味着某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谁会急不可耐?”
“还能是谁?”
就在使者们下意识问起来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冷冷回答道。
“仔细想想,究竟是谁见不得勃艮第王国与尼德兰王国结盟、又是谁一直在对我们摆脸色?”
在公主的一番言词之下,所有使者的脑海之中都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个矮小、灰头发的男人。
虽然出自勃艮第王国,但作为国王私生子的他甚至会给自己的兄长、对王国的勇士盖尔诺特甩脸色。
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将勃艮第的人堵在门外。
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表面上来看似乎是为了避嫌,但他却已经将对勃艮第王国的厌恶写在了脸上。
“会是哈根么?”
“是不是哈根,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最终,她缓步走到了大门那里。
紧闭着的大门对她而言似乎就像是隔离了一个世界那样。
无比遥远。
令人惶恐。
本来,她还觉得这座宅子住起来挺舒适的。
但现在,她却觉得这大宅像是一座监牢,将她完全禁锢在了里边。
此时,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懊恼与后悔。
也许她不该这么急躁。
如果她没有对齐格飞展露出的态度表现出焦急,她就不会选择求助女武神。
如果没有想到用魔法占据齐格飞的爱,女武神就不会给予她那瓶爱情药水。
甚至,如果她没有那么急躁,仅仅在一个月后就直接将那瓶药水给齐格飞灌下去的话,这些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至少不用那么惊心动魄、所有的事情都会温和一些。
“还没有结束。”
她伸手扶住了脑袋上的公主冠冕。
有些沉、脖子有些累。
但是还没有结束。
“哈根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谋杀齐格飞才对。”
而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只要齐格飞没有死,那她就还有机会。
因为他已经将爱情灵药喝下去了!
“哼……”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男人已经走上了阶梯,接着随意走进了一个房间之中,然后从窗户边上飞跃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穿着朴实衣物的男人出现在宅邸外侧,接着朝着那些围绕在那里的人群走去。
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
“克里姆希尔德啊,的确具备着王族应有的心理素质。”
至少,她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而是仔细思考、分析清楚前因后果。
王族的蜜罐会养出那些一碰就碎的糖人,但更多的则是像她这样的人物,这一点大部分人都清楚。
而如果给她一个成长的机会的话,她心底的城府或许会成长到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地步吧。
但现在,她却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理论上来说,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爱情灵药上,所谓的灵药也派不上用场了。”
夜晚,贤者的宅邸之中,他随口诉说着那些令人感觉心底发凉的事情。
至少,黛德丽能深刻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说实话,被人算计的感觉并不好。
但海拉的重点与思路就无比清奇了,至少正常人绝对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
“啊对了,说起所谓爱情药水,我没事拿着柜子里的草药复制了好几瓶出来。”
当着霍德的面,幽冥的女王陛下拍出了一排粉粉的药水。
接着,她笑了。
“你们谁试试功效?”
接着,霍德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又浪费我的草药,这玩意做出来又没什么意思,去掉神力之外就是普通的春丶药罢了。”
“别这么说啊,你们喝着试试?我想看看药效。”
“黛德丽,抓住她。”
“嗯。”
“来,张口,我喂你喝,到时候你自己解决。”
“别别别我错了!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