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之前，黛德丽心底一直有那么一个小疑惑。

那就是关于那个女武神的态度。

她很明显与霍德有一段过往，黛德丽知道这一点。

但她就情绪表现上来讲有些不对劲。

虽说在面对那风暴女神的时候，黛德丽自己从没有展露出所谓柔弱的态度。

她们不仅针锋相对，而她本人更是极尽嘲弄。

不因为其他，就因为她心疼他的遭遇、更对女武神不满。

而由头至尾，一直都是他在退让、不断妥协，那个所谓的女神只会发号施令。

在黛德丽看起来就是这样。

而要用不客气的话来讲，她简直是将那个男人当成自己的玩偶、随意摆弄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至于有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

在黛德丽看来是没有的。

因为在她的眼里，那些神明就是如此高傲。

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她作呕。

至于那风暴女神曾经展露出的那种好似激动的反驳，她一开始的确没有细想。

但仔细想想，那应该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当成玩偶的态度。

但既然不是居高临下的‘恩赐’，那么那风暴女神真正的态度是什么呢？

这一刻，黛德丽的这种小疑惑被解开了。

“她送了这样的一把剑给你。”

黛德丽就此伸手摸向了那柄剑。

而很快，她感受到了剑刃内部蕴藏着的力量。

那是雷电。

“这是……”

“雷石，一种只有雷霆之神才能驾驭的金属矿石，妙尔尼尔不出意外也应该是这个材质。”

“嗯，我知道。”

仅仅是触碰了它后，黛德丽没有做进一步试探。

她察觉得到，这柄剑稍有不慎就会迸发出雷电，她可不想被电手。

“看起来你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啊~”

黛德丽如此说道。

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其实在那边阴阳怪气。

而对此，霍德也只能无奈叹气。

他没办法反驳，因为他觉得事实的确可能是这样。

他曾经与那风暴女神有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但是……

“也许吧，但我不是特别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正常人都会觉得霍德的这番话在打太极。

说白了就是没有担当。

但是，黛德丽却了解事实并非如此。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自身的记忆问题。

黛德丽知道他因为某些原因删改了自己的记忆，所以对某些事情只能抱有疑问的态度。

但黛德丽其实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她只知道他失忆的原因与一部分内容。

只有霍德自己才明白，其中到底丢失了多少东西。

这是一个简单的对比就能计算出来的。

他与斯露德相处了多久？

他记不清，但时间跨度应该不会太短，所谓的剧情时间显示跨度应该是十年左右。

但他记忆里的内容呢？

这一点其实已经不清楚了，那些所谓的‘个人好感剧情’终究只有那么一点点。

是的，能被他潜意识里就视作‘游戏’，不重新审视就不会察觉到内心那种不协调的好感与苦痛的程度。

十年删成了大概只有那么今天的含量，差不多就是这样。

相当于第一天初遇、第二天学习武艺和符文，第三天时间就转到了伏尔松格一族成立那般。

“你还记得多少？”

“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别说‘遗忘’，单单是他能记起来的东西就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前后时间拼接起来，也许只是十天都没有的含量？

他不知道。

这种莫名其妙的对比让他皱起了眉头。

至于黛德丽，在这个时候，她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白皙的手轻轻抚摸起了他的面容。

如果说在之前，她还对这种事情有些好奇的话。

那么在听到霍德的那番回答后，她已经没有继续追究的想法了。

不管站在什么角度来看都是这样。

这已经不是什么单纯的心疼与可怜了，而是更为重要的——他现在记不清。

记不清，就意味着他对这番记忆动了手脚。

而既然对此动手动脚，这就意味着绝望与放弃。

而既然他已经放弃了。

“记不起来的事情，也不用去追究什么。”

黛德丽低声说道。

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就触感上而言，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

任何人都难以相信，这种好像没有任何茧子的柔软触感会属于一个手握利剑的马上国王。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想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种触感让他能安下心来去品味摆在面前的这个现实。

人间的贤者霍德。

无论是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还是他已经产生质疑的现代世界，他都不能说是有着‘过去’。

因为‘过去’不可信。

至于所谓的未来，虽然大部分人都相信它是有着固定的轨迹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相信所谓的命运警示并感到恐慌。

但霍德也不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对他而言，所谓的未来同样是虚无缥缈的。

在感受到了黛德丽手掌的触感后，他更能确认一点。

“嗯？”

突然之间，在黛德丽惊讶的目光之中，那人间的贤者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他用双手将那女孩的手掌握住，轻轻摩挲着。

与黛德丽那柔软的小手不同，他的手其实遍布老茧。

至于具体的原因，他记不太清了。

就猜测上来讲，也许是因为数十年里一直握剑的原因。

但是，也有可能是他在最初接触《九界》这款游戏时，捏人物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妨碍他去感受她的存在。

比起脑海之中徘徊着的那些回忆，那些身影，这个女人就真实存在于他的面前。

“这种触感……是真实的。”

他低声说道。

而这不由让黛德丽再一次感觉不自在起来。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第几次了，但这一次与之前都不同。

她都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一边摸着自己的手，一边说着触感什么的。

“你是变态吗？”

但是，霍德没有说话。

他只是抱住了她。

“等等……”

看着他那缓缓靠近的面容，她不自在的感觉更加强烈。

“至少让我做好准备……”

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完全消逝。

‘啪’

没有完全靠上，黛德丽只看到他近在咫尺。

他们贴着额头。

“哈……”

她长呼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有些遗憾，但也闭上了眼睛。

他们静静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而在阴影之中，恶魔则轻轻叹气。

她想起了曾经的契约者。

“有些……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