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德的眼里，那宛如火焰灼烧的黄昏色调在那正上方蔓延着。
虽说他不知道从如今的米德加尔特和约顿海姆那里眺望天空会是什么样的风景，但从这尽头之海的位置，他所见到的便是那一眼便能令人感觉到不安的黄昏之景。
一时间，霍德甚至都不愿意去看那仿佛被火光浸染的世界树。
“冷静……冷静。”
此刻，霍德只是如此低语着。
火光虽然牵动人心，但其实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虽然目前为止确实发生了一些超出自己预料的状况，但大体状况还在控制之内。
是的，现在还没有超出自己的预计。
“呼……”
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就此将目光放在了托尔的身上。
此时此刻，托尔的呼吸已经变得愈发虚弱起来。
即便是生命力旺盛的雷霆战神，如今看上去也要撑不下去了。
就这么注视着托尔身上那好似自欺欺人一般的凝结冰霜，霍德不由抿嘴。
“你们……”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那些那些巨人，但他们就好像是提前有所预知那样，一个个都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而那种仿佛提前有所预知的态度也让霍德叹息了一声。
说到底，作为曾经第三次战争的主攻手，托尔与巨人之间的仇恨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化解。
巨人们没有选择直接补刀大概都是很给面子的做法。
“没关系。”
霍德低语着。
“没关系的。”
强行压下了心头的不安后，霍德伸手拍了拍托尔的脸。
“我现在这里有两种处理方法，托尔，你听清楚！”
就好像是生怕托尔根本听不见那样，霍德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听好，第一种是将你送到赫尔海姆那里去……你可以在那里找到巴德尔，我没有彻底杀死他，而另一种是我将你的灵魂保存在特制的灵魂水晶里，前者更加安全，后者可以让你想办法留在生者的世界，我会想办法将你的水晶交给斯露德……”
对托尔身上那与玛尼如出一辙的那种无法愈合的诅咒之伤，霍德目前没有任何的处理方法。
在传统的治疗魔法没办法生效的情况下，在巨人们沉默旁观的情况下，他没有办法去做些什么。
哪怕是一度给海拉换了‘生命’的黛德丽如今也束手无策，根本就是缺少‘原料’。
但没关系，只要身体和灵魂想办法保存下来，那就还有办法。
重新在心底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后，霍德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那个女孩身上。
黛德丽……
“能做到么？”
霍德低声问道。
“如果能想办法拖延到那个时候，我就能通过置换与契约的魔法将他人的生命赋予托尔。”
“喂，听到了吗？托尔，你能活下来的，再不济你的魔锤不是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
“不……”
“你说什么？”
托尔的气息过于微弱，霍德甚至只能俯下身去聆听。
但是，传递到他耳朵里的却是那冷冰冰的一番话语。
“不用了……”
“什么？”
“我的灵魂同样严重受损，那一击不仅击穿了我的心脏，还击溃了我的灵魂……已经没救了。”
“你说什么……”
“那一击根本就是冲着你去的，父王……咳咳咳，父王他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击溃你的肉身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会想着连同你的灵魂一起击溃。”
这算什么？
不仅仅是血肉之躯，还有灵魂？！
也就是说，只要奥丁愿意，那么被冈格尼尔刺穿、重伤后连灵魂都不一定能保住？
“但你是他的儿子，他连这都能下毒手吗？你也根本没有对不起他！”
突然间，霍德忍不住大声吼出来。
但这话说出来的那一刻，他自己都觉得蠢了。
奥丁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顿时，霍德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态。
就是没由来的焦躁，似乎身体和头脑也一同放空。
现在发生的这些对他来讲就像是脚踩空气那样，有着一种不真实、也并不真切的梦幻感。
与此同时，霍德那游离的思绪突然想起另一个被重伤的家伙。
玛尼……
那他会怎么样？
不对，这个必须等会儿再考虑才行。
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霍德抿起了嘴。
“让我试试，我可以想办法保存你的灵魂……”
“没用的，霍德……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早就知道父王对我产生了忌惮的想法……”
“你可以留在力量平原上……”
“我还有家人，霍德，他是我的父亲，我也是一名父亲……”
一时间，托尔所说的那些话让霍德愣住了。
他能从托尔那愈发无奈的言语之中听到那种无奈。
“所以……所以我就想着奋战至最后，我想不管怎么样我都能有一个体面一些的结果吧，我终究是一个战士。”
但结果就是这样了，即便是雷神托尔的最后一战，也没能迎来一个宏伟壮烈的结果。
他现在就这么倒在这里，不仅被父亲和兄弟完全抛弃，而想要救他的还是之前的敌人。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雷神只是无奈的说道。
“年轻的时候只顾着证明自己，等结了婚后，才真正明白生命与家庭的重量，有的时候我也会想，被我杀死的那些巨人，他们是不是也有着自己的家庭，他们是不是也在为了自己的家庭而战。”
“托尔……”
“很可笑，不是么？等年纪大了，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时，我才真正去思考这些，但现在看来已经晚了。”
紧握住了手中的魔锤，托尔几乎是使出如今的全部力量才勉强将它抬起。
将那雷石战锤抱在怀中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霍德……”
他那濒死的身体突然开始向下翻滚，身体下坠，几乎要坠入深海。
“托尔！”
但在那之前，他强行稳定了自己的身体。
注视着那脆弱的雷神，霍德的身体就这么僵硬在了原地。
他见到那雷神抬手阻止了他。
“九界……有这么黑吗？”
强行抬起头来，托尔就这么注视着那昏沉的天空。
“罢了……”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战锤，宛如宣告着什么一样。
“我……阿萨神族的雷霆战神！以我仅存的生命、以我的一切、全部起誓！！”
刹那间，整个九界、整个世界树都为之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