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们,殿下!救救我们!”
“您承诺过会保护我们的!”
“这些没人性的畜生!”
声音就这么在耳边徘徊着。
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他如今也退守玫瑰城、筹备着第二次的迎击。
但是,那些民众的声音却就此扎根在了塞亚德的记忆深处。
每每回想起这些,他都会感觉到止不住的懊悔与惶恐。
此刻,他甚至都不敢闭上自己的眼睛。
塞亚德害怕自己一旦闭眼,就会看到那些那混乱的一幕。
那种无力感就此在心头翻涌着,让王子殿下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而急促。
“那都是我的错。”
迎着威提格的注视,塞亚德低声说道。
“是我错判了挪威的战略计划,我错估了他们的战争表现,没有及时让子民们撤离才会造成这样的状况。”
无论多少次,当塞亚德提起这些的时候,他的心底翻涌起的那番怒火似乎都无法控制。
它就此从灵魂的深处冲出,直接蔓延至全身、冲击着大脑之中名为理智的防线。
而有那么一刻,它甚至将理智完全撕碎。
‘咚’
突然间,塞亚德抬手砸在了墙壁上。
而伴随着那沉闷的声响,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倒不是因为什么疼痛难忍,只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对不起他们,威提格。”
“这样啊……”
注视着塞亚德那发红的眼睛,威提格也不由思绪连篇。
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几年前镇守东部防线时所遇到的境况,又比如说他所见到的那些破败状况。
被抛弃的军团、萧条的城镇。
不得不说的是,威提格很理解那种感受。
如果不是自己,那么某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自己,那么便不会造成什么苦痛与杀戮。
一旦产生这方面的想法,那么就感觉像是完全置身于痛苦的浪潮中那样。
无法逃避、也无法躲避。
每日每夜都会被名为苦痛与懊悔的浪潮冲刷,难以呼吸,甚至一度想要终结自己的人生。
但是,威提格却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擅自说些什么‘理解’一类的话。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表兄弟与自己是不同的。
即便处境与心态类似,但事情的根本却既然不同。
他自己算得上自作自受。
因为哥特当时的那种分裂的处境与他那愚蠢的行为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但是……
“你的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挪威的那种反常的举动和你是没有关系的。”
迎着塞亚德的目光,威提格开口说道。
在这一刻,他脑海之中的记忆定格在了他自己所看到的那片废墟之上。
巨熊城。
在他初出茅庐之时,他曾经去过这座吉特兰德的边境都城,他甚至还参加过那里的民间比武大会,并且顺利夺得头筹。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
当他再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时,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完整的东西。
不仅有着打砸抢的迹象,而倒塌的碎石堆之中甚至还有发臭的尸体。
没有生还者、没有活口,甚至就连挪威的入侵者都不愿意在那里驻扎。
而就是在那样的一座废墟之中,威提格曾经简单探查了一番。
“首先是城门,虽然看上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开的那样,但那绝对不是攻城锤,另外我还看到城市内部各处都有践踏的迹象,那好像是某种拥有庞大力量的生物,不像是魔兽,那更像是一种类人生物吧。”
“是人类没错。”
就在那么说的时候,塞亚德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人类么。”
对此,威提格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
“但一般人显然做不到这种事情。”
“是的,但那是狂战士。”
“狂战士?”
“是的,格瓦鲁斯不知道从哪里寻回了安根提尔曾经拥有的力量,然后……他就有了一支所向披靡的狂战士军团。”
“狂战士军团么?”
“是的,那些狂战士……轻而易举的就击破了我们的城门,他们好像力大无穷,身形也无比健硕,看上去如同小巨人一样,他们……”
“应该也命不久矣。”
塞亚德或许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此刻,威提格却给予了他准确的回复。
“而且他们的力量相较于常规的‘盛怒狂化’,应该有着一定的区别。”
说到这里,威提格缓缓抬手。
他缓缓在空气之中刻录着符文,很快便组合出了一道经典的符文序列。
激化精神与灵魂,快速强化身体,就此达到‘以纯粹的怒火驱使力量’的地步。
“一般情况下来讲,我们会通过这道魔法、强行突破身体的安全界限,达到‘强化’的目的,这便是最典型的‘狂暴’。”
狂暴术就原理上来讲并不麻烦,甚至只要对魔法有所了解,那么想要施展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根提尔所运用的基本上也是类似的东西,而这种‘狂暴’本身是有着一定限度的,虽然施术者看上去似乎会更加结实强壮,但它本身绝不会大幅度改变体型,改变自身的‘存在’。”
说到这里,威提格不免感觉到了事情了严重性。
虽说早有预料,但真正确认了对手背后的那些存在的身份后,即便是他也不免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
“因为‘狂暴’的本质不过是透支身体潜能而已,无论如何都不会大幅超过正常人的锻炼极限。”
然后,塞亚德就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而威提格也不得不停下来。
“能听懂吗?”
然后,他摇了摇头。
“我对魔法知之甚少。”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啊。
威提格下意识便张开了嘴。
作为一个半精灵,他确实很想开口解释一番。
但问题就在于塞亚德就表现上来讲,根本连学徒的水平都没有达到。
他或许有资学习,但解释起来却又太麻烦了。
就这样,威提格那疲惫的大脑运转着。
他发觉自己好像并不怎么会说话,一时间就这么僵在原地。
最终,还是塞亚德自己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不过我还是能明白一点的,就是格瓦鲁斯的军团,与安根提尔那样的不同?”
“是的,有不同的地方,安根提尔那样不过是正常的‘狂暴术’的极限运用,只要不超过某些限度便能通过修养弥补回来。”
说到这里,威提格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但你眼里的那些所谓的‘小巨人’,应该不只是单纯的‘狂暴’,或许就连‘生命’也被干涉了也说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