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宫相哈根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间属于铁匠学徒的小房间的宁静。
但是,他却并没有直接进到这房间里来,而是继续在书房外等候着。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为了划清界限。
“你有个聪明的宫相,用起来也相当顺手。”
看着那闭上的房门,霍德笑着说道。
而在听到这样的话后,齐格飞先是不由一愣,紧接着,他缓缓点头。
“嗯,对我来讲,哈根是一个好的宫相,也是一个好的朋友。”
不管怎么样,身为国王的齐格飞在那看上去已经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的宫廷之中也不是没有代言人。
哈根。
那来自特隆页的混血战士是他最为坚定的部下。
他没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立在了尼德兰王国之中那一人之下的位置。
虽然在外人眼里,哈根就表现上来讲像极了一个意图掌控王国的权臣,为此也背负了不少骂名,但他却对此不为所动。
“他身上的一部分骂名与责任,本来应该是由我来承担的。”
提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也不知道应该表露出什么样的一副态度。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一种混合了内疚的心虚感。
让他人替代自己承担骂名什么的,这种事情他心底仍然是无法接受的。
虽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不得不去做的事实,但他心底总有那么一种小疙瘩。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是什么旁观者,而是直接受益人。
因为这一点,他就连表达歉疚什么的都觉得很奇怪。
他过分在乎这一点,所以即便想要表达内心的愧疚、想要诉说这件事的本质,但仍然惧怕别人给他扣上什么虚伪的帽子。
“哈根理解你,愿意替你背负骂名,成为他人眼里的权臣,那是因为你不计较他的出身与血统,重用他的才华,给予了他一人之下的地位。”
注视着齐格飞那复杂的面容,霍德开口说道。
“与其在这表露什么歉疚,不如拿出你最为优秀的一面去面对他,给他一点补偿与安慰。”
朋友,要当。
但恩惠,却也要源源不断。
这便是霍德所能教给齐格飞的最后一课了,而这也是最适合齐格飞的‘君王路线’。
不用玩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是玩什么心术城府。
他本人实力足够强劲,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也被他复兴起来。
那么,对他来讲,只要施以足够多的恩惠、再加以情谊笼络即可。
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适合他的所谓帝王心术了。
“嗯,我明白,叔叔。”
此刻,齐格飞重新深深吸了口气。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接着将王冠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而戴上了这王冠后,他便再也不是那无所事事、整日悠闲度日的‘铁匠学徒’了。
即便他现在因为对外宣称要修养的缘故,不能见外人,但他毕竟要维持自己作为国王应有的威严。
“呼。”
在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因为平躺而显得有些凌乱的服袍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摆在床边的那传说中的雾魔战剑。
就像是一直插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的神怒圣剑一样,以邪龙魂铸造的雾魔战剑也一直摆放在他的书房之中。
“你这剑,摆在这也不怕被人偷了。”
注视着那被随意摆放在床边的冰冷魔剑,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此刻,还没有等齐格飞多说些什么,霍德的掌心便翻了起来。
伴随着符文的辉光,一个巨大的邪龙雕塑便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之中。
主题是一匹凶狼还有一个漆黑的邪龙斗争的场面。
狼的象征不必多说,在米德加尔特之中,狼是伊尔芬部族后裔的象征,而邪龙就更不用说了。
“法弗尼尔……”
“我之前和莱金见了一面,他专门给你做了这样一个可以摆在房间里的雕像,本来应该是放在你的房间里的,所以做的稍稍华丽了一点,不过现在看起来摆在这里也不错就是了。”
那雕塑很明显是一个事迹雕像,就像是许多国王都会给自己雕刻丰功伟绩的象征一样。
这玩意是一样的,就像是画像还有雕塑那样。
而对于这玩意,齐格飞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的感官。
因为他本人知道那所谓的屠龙事迹的真相。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所谓屠龙必定是英雄的象征,但他明显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所谓屠龙不过是替一个悲惨的男人收尾、传承他残留下的思念与意志罢了。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纪念的。”
“的确没什么好纪念的,但你不能不纪念,就是这个道理,这里摆一尊也够了。”
不管怎么样,这方面的事情不能没有,算是细节上的填补。
而在意识到自己的叔叔究竟在说什么后,齐格飞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想,这狼与邪龙的雕塑也不是用来好看的把?”
“当然了,你看到那龙头没有。”
说到这里,霍德随手将雾魔战剑取了过来,接着将其插在了龙雕塑的脑袋上。
上边本来就有一道缝隙,就是用来放剑的。
而细细看上去,那邪龙的剑柄与法弗尼尔的雕塑融为一体,就好像是头上长了一个犄角与龙翼冠冕那样。
不过又像是被一剑刺穿那样……
“这玩意摆在这,本来就是给你看的,当剑鞘用用吧。”
“嗯……”
在听到霍德那明显意味深长的话语后,齐格飞先是一愣。
但接着,尼德兰那伟大的万军之主则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明白了,叔叔。”
“去吧。”
最终,齐格飞收敛起了面容上一切波动,恢复了那种肃穆的神情。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年轻的国王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在此刻,霍德心底有那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齐格飞那副样子,他总觉得这孩子没有明白他之前给出的那种心术层面的暗示。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所谓的。
目的达到就行了。
想到这里,霍德走到了房间的边缘,那里是这间小房间唯一的窗户,而透过这窗户,他可以轻易看到宫殿下方的景象。
那里是军营……天怒近卫军的军营。
“国王毕竟不是王国的全部,即便能以一人之力抵千军,也不如良好的底蕴与内部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