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迪尔法利的话乍听上去好像有些摸不着头脑,实际上逻辑非常简单。
说白了,霍德自己便与‘时间’有关。
不是他现在这种‘来自未来’的状态,而是他本身所持有的那个与盲眼战神有关的力量。
盲眼战神霍德尔,与本应该是兄弟的巴德尔对应,他是黑暗之神,而在这个世界之中,黑暗与光明本身就是时间的两个顶端。
黑暗与光明循环往复,象征着一天又一天的时间。
“我本来以为,你不管怎么样都该对此有深刻的认知才对。”
面对老巨人的话,霍德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虽然他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些许的不满——因为他不喜欢有人将他与曾经的战士弄混。
但这种程度的差错还不至于让他愤怒起来。
“也许曾经的那个战神应该有着明确的认知吧。”
最终,他只是如此说道。
“但是,我不一样,我没有他的记忆,更不知道他的具体经历。”
“嗯,我知道。”
蒙迪尔法利最终缓缓点头。
“我可以帮你定位到这里的时间。”
然后,时间的老巨人低下了头。
他那浑浊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手掌之中那无比渺小的怀表。
‘滴答’
‘滴答’
‘滴答’
宛如二重奏般指针走动声音正在发散。
以霍德自身那敏锐的听觉,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分辨出这两种相似但截然不同的声音。
但从某一刻开始,其中一个声音消失了。
准确来讲,应该是两种钟表的声响就这么合二为一。
而霍德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从声音的特质方面区分出彼此。
即便是最基本的‘距离’也并不靠谱。
“可以了。”
就在霍德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安和疑惑时,蒙迪尔法利低声说道。
他好像做了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做。
完全融合的指针声响应该能证明他的行动,但霍德分明看到这家伙根本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动。
这到底算什么呢?
“搞定了?”
“嗯,搞定了。”
伴随着一阵魔法的涌动,那块怀表就这么腾空而起,然后回到了霍德的手中。
就这么聆听着耳边传来的那种声响,他合上了怀表。
‘咔哒’
接着又打开。
打开。
合上。
打开。
合上。
“你在干什么?”
看着霍德那不断打开又闭合的模样,蒙迪尔法利不由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突然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你好像一直在动用你自己的能力吧?”
“……”
然后,蒙迪尔法利的表情就这么变得怪异起来。
“你能察觉到?”
“所以你在……”
“你为什么能察觉到?”
不等霍德开口询问,他便听到了蒙迪尔法利的问题。
而这不由让霍德有些发懵。
“还要察觉?这声音也太明显了,从我走进这高塔开始,就听到耳边有指针走动的声音,我一开始还觉得应该你这边有着时钟一类的物品。”
说到这里,霍德又抬头开始四处张望。
说实话,这里发散着的那种空旷让他感觉不适。
强烈的不适。
他并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布置。
“这里毕竟什么都没有啊。”
他就此叹了口气。
“然后我就想起来,这块怀表开始运作的时候,那种指针走动的声响显得格外响亮,我就在猜测这是不是你的能力发动的一种象征。”
在霍德说着这些的时候,蒙迪尔法利就这么看着他。
“大致上来讲,相差不大。”
他开口说道。
“不过这声音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听见了。”
“嗯?啊,原来如此。”
本来霍德还对此抱有疑惑。
但在想到了‘黑暗’与时间的关联后,他便释然了。
“所以,我之前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一种提示?”
“是的,是你自身对于‘时间’的认知与感悟,每一个人察觉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些人是视觉、有些人是听觉,当时间出现异常时就会有所感应。”
“这样啊。”
突然间,霍德就失去了继续探究的兴致。
“我还以为它的‘场面’会更加宏大一些呢。”
“还能有多宏大。”
“比如说出现大量肉眼可见的时钟,然后再由这些时钟构成一扇异空间的大门什么的?”
“……”
在听到了霍德的声音后,蒙迪尔法利的神情看起来明显有些怪异。
他看起来好像想笑一样。
“如果是一个习惯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万物的人,真的能见到这些吧。”
此刻,蒙迪尔法利就这么伸手挠着自己的头。
“但你显然不是。”
“确实……”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刻意去否认什么。
他的确是这样。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看得到,五感完全正常,但他的童年却是在模糊的状况下度过的。
没有办法信任缺损的视力,所以他的第一判断依据是听觉。
虽说因为科技进步的原因,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的所谓‘现实’之中,他同样会依赖视力,但听力却更受他的信赖。
这是长期的生活所决定的习惯,很难改变的。
“那么就这样吧,过不久我就会回来的。”
说到这里,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
他再一次打开了手中的怀表,而与此同时,仿佛徘徊在耳边的那种指针转动的声响变得愈发强烈与清晰。
力量在涌动,怀表之中的时间流似乎要带他离开。
但就在那之前,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泽布尔!”
他朝着下方喊道。
“怎么了吗?”
巨人公主回应着。
一时间,高塔之中徘徊着他们的声音。
“没什么,和你说一下,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嗯,去吧。”
该说不愧是智慧巨人王的女儿吗?
泽布尔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惊讶,她甚至都没有过多的去询问什么。
只是,现在也没什么所谓的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在驱使起怀表的那一刻开始,他感受到了那种久违却熟悉的撕裂感。
眼前有些发黑。
切割、重构。
最终,世界在他的眼前就此破碎。
“我都说了我是你们的男爵了,快停手!”
“草草草,NPC怎么死了!”
“所以说到底是谁干的?”
“我是谁?我在哪?”
“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啊!”
充斥在他的耳边的,是骚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