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感觉胜券在握，到头来还是我太自大傲慢……咳咳咳，我还以以为母亲给我的保护是无敌的。”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巴德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大量的失血与誓约的压制一同冲击着他的头脑，他的身体甚至都开始左摇右晃。

只是在他快要向后摔倒之前，感觉自己靠在了什么地方上。

非常坚硬、好像是铠甲——那是他的兄弟、那人类战士宽阔的后背。

“你还想继续打下去么？”

意识恍惚之间，巴德尔感觉只听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继续战斗下去么？”

昏沉之际，他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这具身体。

说实话，那道剑创虽然看似狰狞可怕，但它确实没有立即要了自己的命。

他如今还有余力，也还算是保留着相对清醒的意识。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用魔法修复伤势并不困难，反而相当简单。

不过……

“一旦我想着修复自己的伤口，你便会继续攻击吧。”

“是啊，我不是说了么，我是来杀你的。”

紧握着手中的魔剑米斯特尔汀，霍德平静的说道。

“我会直接转身、将你的身体完全劈开……有必要的话我甚至会直接劈掉你的脑袋。”

“啊，那还真是过分啊……咳咳咳。”

又咳嗽了两声，巴德尔根本止不住嘴角溢流的鲜血。

而在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那发散着痛楚的伤痕后，他摇了摇头。

“算了吧，我已经输了，就不自讨没趣了。”

身体又是一阵摇晃，他忍不住看向了周围。

“坐一会儿吗？我们再聊一聊？”

“……你还有话要说？”

沉默了片刻后，霍德只是低声询问着。

“是啊，我确实还有很多想说的。”

没有否认什么，巴德尔很平静的承认了这一点。

“很多很多，我希望……咳咳咳，我希望你能听听，我也有想要问的事情。”

“……行。”

也许，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就这么离去。

但在这个时候，他的头脑之中莫名浮现出了一位一直在传递消息的游侠战友的身影。

他的压力、他的苦涩。

以此为基础，诸多的原因仍然促使他点了点头。

“虽然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了，不过听你说说应该也无妨。”

一位神明。

一个人类。

二人就这么背靠背坐了下来，坐在那些坑坑洼洼的草地上。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你时间有限，如果不修复伤口的话，即便是你也会因为大量失血而死。”

“我知道……所以给我点时间。”

面对霍德那明显带着不耐烦的提醒，巴德尔也只能表达自己的无奈了。

他就就这么认真思考着。

“首先就从我对你的态度和想法上说起吧。”

“嗯，讲。”

巴德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我小的时候做过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被杀死了，这种梦没有任何缘由，就是突然出现了，而当时我很害怕、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了父王和母后。”

“然后，天后为了保护你，以至高王座为基点向九界下达誓约，至此保护了你。”

“是的，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给母亲添了很大的麻烦才是……”

巴德尔仔细思索着。

“以前我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但母亲为了保护我，应该付出了很多代价。”

“将自己的意识接入整个世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确实元气大伤了，所以也没有参加后来的‘巨人战争’。”

“……是的。”

沉默片刻后，巴德尔缓缓点头。

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想问霍德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父王也不愿意让我随意出战，所以我一直都在阿斯加德过着平静的日子，很多事情似乎就这样解决了，我也习惯了这种日子，直到那一天……”

“你闲的没事跑到中庭来，想利用你学习到的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想一个可怜的女孩弄到手，顺带摧毁了无数家庭。”

霍德的言词一如既往的辛辣，而巴德尔也只是叹息着。

“当时我确实没有考虑那么多，不仅冒犯了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还冒犯到了南娜小姐，但是……”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巴德尔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的那番沉默让霍德忍不住出声开口询问：“但是什么？”

“但是……我依然喜欢她，现在回想起来，她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仅仅是漂亮么？”

“……”

巴德尔沉默了下来。

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什么词汇。

“我毕竟没有和她怎么相处过，也没有那个机会，很多事情等我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想我已经失去她了不是么？”

“她从不属于任何人，巴德尔。”

霍德纠正着神明言语之中的那种漏洞。

“你们神明总是习惯性的忽略他人的独立自主性、进而忽略他们的意志。”

“对……虽然我想并不仅仅神明是这样，其实巨人还有其他的种族，哪怕人类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吧，但巴德尔终究不是来这里辩论这种事情的。

他很快便转变了话题。

“总之，我看来是没有继续和她相处的机会了，也没有办法去改变我在她心底的形象，另外……我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去和我的那些朋友见面了吧。”

到了最后，巴德尔那疲惫的话语之间也充斥起了一种混乱。

没有什么目的性，就好像只是在纯粹的叙述着自己的经历。

“霍德……现在这样称呼你没错吧？”

“嗯……”

“我死去后，这世界便再也不会有温暖的光芒，春天也会消失……”

“想让我留你一命？”

“别把我想的那么胆小啊。”

听到霍德的话后，巴德尔只是无奈的摇头。

他愈发的困倦，也感觉到了某种冰冷。

“我只是想说……你应该能照顾好中庭的状况吧？人类并没有那么健壮的身躯，照顾好他们好么？”

“我是做了很多准备才来的，巴德尔，我比你想的更关心中庭的状况。”

“……也是啊。”

巴德尔无奈的笑着。

“别恨母亲好吗？我不奢求你能原谅父王，但母亲她……”

“我没资格去恨你的母亲，我也不在乎天后到底在想什么。”

光明之神没有再回应什么，他只是叹息着。

要说失望什么的肯定是有的吧，但以他的立场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最后，还有一件事。”

“你话是真的多啊。”

“就听我唠叨唠叨吧。”

“说吧。”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和平共处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