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父亲:
如果您收到了这封信件,这就说明事态已经到了不容乐观的程度。
一个月前,当我率军日夜兼程抵达边境之时,信心满满。
我自认为能够带兵击退挪威的入侵,这样一来我也有一定的资本向斯图达斯吹嘘。
但是,我失败了。
在数次的进攻失败后,挪威的格瓦鲁斯王似乎寻求到了曾经安根提尔王所使用的力量。
他迅速拉起了一支狂战士军团,势如破竹的击破了边境防线的几座重要堡垒,与此同时也攻占下了边境的巨熊城。
我本以为他们会遵循一直以来的战争规则,但我错了。
我曾经向巨熊城的子民们许诺,我会保护好他们、我会率军击退挪威的入侵。
但我却食言了。
面对那场屠杀,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屠杀,如今我做梦都能听到他们的哀嚎声。
也许是对我无能的惩罚吧。
每次闭上眼睛,我都能听到他们的哀嚎。
他们质问我为什么食言,他们责问我为什么不遵守最初的承诺。
没有任何借口,我确实没有保护好他们。
也许我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王国继承人。
子民们的哀嚎、临死前的恸哭与质询无时无刻不让我意识到自身的无能。
或许,我本就不该坐在这个位子上。
相比起弟弟,我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年岁稍长。
但无论如何,我都决定继续留守边境,驻扎在这座玫瑰城中。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阻击挪威的入侵,但我决心与麾下的战士共生死。
战略方面,我已经将周边的居民全部迁走,他们也许会在一个月后抵达王城周边,请您做好准备。
另外,请您向哥特与尼德兰求助吧,他们与我们吉特兰德依然有着同盟关系,而他们也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最后,请召回斯图达斯吧。
万一我出现了什么事故(此处有涂抹的痕迹)。
不,这场战争之后,我便让出自己继承者的身份。
相较于他,我实在是无力承担起这份职责,它应当属于更有才华的人。
如果我没能回来的话,就替我向斯图达斯说一声抱歉吧,我曾经答应陪他饮酒,这次说不定要食言了。
——您的孩子:塞亚德
…………
冰冷的空气就这样在房间之中蔓延。当吉特兰德的大王子从房间中苏醒后,这蔓延着的冰冷气息瞬间便让他清醒了过来。
不过,这种苏醒从某种状况下来讲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围四下无人之际,他的脑海之中止不住的回荡起前不久的那些状况。
哀嚎。
火焰。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连铠甲都没有、只是披着原始皮革的‘人形怪物’用最原始的暴力撞碎了堡垒构成的封锁防线。
而作为当时的边境要塞都市,巨熊城也难逃这种厄运。
当时,站在城墙上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身形高大如同小巨人一般的狂战士手抱圆木冲破城门。
没有任何能够抵挡的力量。
而当他带着军队拼尽全力杀出重围之时,却发现已经无力回援。
为了及时止损,他只能带领残存的士兵一路后撤,最终来到了这玫瑰城中。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说实话,他一直都没有底。
虽然已经派遣出了值得信赖的信使去向父王报告了,而自己在决定写信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是,要说他自己甘愿赴死,那就是扯淡了。
又有谁想要死呢?
但是,他却没有离开。
即便作为吉特兰德王子的他可以有一万个理由离开前线,但他终究是留在了这里。
一方面是因为对那些被屠杀的吉特兰德子民抱有愧疚之心。
而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他执着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责任?
身份?
义务?
说实话,这种事情他自己都很难讲清楚。
“咚咚咚”
就在塞亚德的思绪逐渐发散的时候,传来的那种短促的敲门声将他拽出了那种思绪。
“进来!”
他开口说道。
伴随着房门打开的声响,一名身着甲胄的女人走进了房间之中。
她是盾女,是塞亚德的侍女,也是为他而战的侍卫。
“殿下……”
此刻盾女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她抬头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一幕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倒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她发现这位殿下仍然穿着甲胄。
“您……”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在自家殿下的询问之下,盾女就这么摇了摇头。
“只是希望殿下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休息。”
很明显,在她的眼里,塞亚德所谓的‘休息’与‘睡眠’都是极为有限的。
因为他现在仍然穿着甲胄。
盾女也担当着侍女的职责,所以细心如她一下子便发现了自家殿下衣着上的问题。
他显然不是才穿的铠甲,这身甲胄根本就是一夜没脱。
而另一边,塞亚德只是无奈苦笑。
“休息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甲胄。
“这种状况,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好好休息?”
盾女当然能从塞亚德的话语之中听到浓浓的忧虑,但她仍然想要劝解点什么。
“只是,您不好好休息的话,又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
对此,塞亚德也是无话可说。
“我会抽空补觉的。”
终究是来自他人的关心,即便就地位上而言,他是王子,而面前的那个女人只不过是盾女(近侍),但塞亚德却也不会将这份善意拒之门外。
只不过……
“但并不是现在。”
迎着盾女的视线,塞亚德低声说道。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然后,他就此轻轻咳嗽了一声。
“先从你的事情开始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殿下。”
盾女虽说略有不甘,但还是低下了头。
她就此表达着自己的恭顺。
“有一名流浪战士来到了玫瑰城。”
她低声说道。
“流浪战士?”
在听到自己的盾女这么说后,塞亚德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有流浪者?”
明明之前才将周边村庄还有城镇中的居民全部迁移走了,又会有什么样的流浪者来到这个地方?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自己是您的表兄弟。”
“表兄弟?”
塞亚德一愣。
“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