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王苏东。
这位巨人王先是飞到了自己的阵营那里,对追随于他的那些巨人说了些什么,最后便就此离去。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
虽然之前的他堪称最强的辅助——正因为有他存在,维达尔才没有办法直接发挥难缠的自然神力,在力量平原上一路败退。
但自从踏入属于奥丁的领地后,反过来受到限制的便是他了。
更何况,在奥丁离去后,他面对着的真正能被称作是他的敌人的,也就是那仍然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位外孙了。
森林之神、沉默之神维达尔。
花海之神、诗歌之神布拉基。
他们的父亲是奥丁,但母亲却是格莉德。
即便那个不孝女一度做出了坑害姐妹、连他这个父亲都想要谋害的大逆不道的举动,但终究还是他的女儿。
有些事情其实是很难说得清楚的,如果说格莉德仍然活着,并且恬不知耻的想要她眼里的真命天子继续对付她的父亲的话,那么苏东或许还能够狠下心来直接出手对付自己女儿一家人。
但是,格莉德却已经去世了。
在苏东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她悄无声息的倒在了铁森林之中,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苏东当然不会因此就去责怪如今的那些盟友。
只是,他确实失去了两个女儿,连带着对于对于外孙们的看法也变得复杂起来。
即便最后的战争完全开打、即便这其中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但对苏东而言,这些事情仍然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能摊上那种女儿,苏东是真的可怜啊。”
注视着那直奔太阳而去的巨鹰身影,黛德丽只是无奈叹着气。
说一千道一万,或许苏东的心态用一句话就能概括:“也许这就是家长吧。”
突然间,黛德丽的耳边回荡起了恶魔的声音。
回头望去,她见到了那个与自己相像的身影与面容。
恶魔默赫梅特。
“虽然我也不是特别了解这种想法,但是……我总觉得应该是这样。”
迎着自己女儿的目光,她低声说着。
“无论儿女做了什么,只要一个契机、内心深处的柔软便会触动。”
她注视着黛德丽,眼眸之中透露着无限的柔和。
“我觉得我对待你也是同样的看法。”
“是么?但我记得,你好像是将我当成容器培养的来着。”
“!!”
突然间,默赫梅特原本那发散着母性光辉的融合神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了。
有些激动、有些僵硬,眼神也有些躲闪。
此刻,默赫梅特根本不敢看自己女儿的表情。
最后……
“很久以前确实有着这样的想法,只是……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拖到了现在。”
她小心翼翼的望了黛德丽一眼。
“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嗯,我知道。”
当初,诺恩女士曾经说过,恶魔默赫梅特与她的关系本就是不定的。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时间重启过多少次、无论世界如何变迁,默赫梅特都不曾对她、或者是对泽布尔所爱慕的那个巨人征服者、凯旋王下手。
也许是父子。
也许如今天这样是母女。
“让我们开始吧……妈。”
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还是放下了内心存在着的那种一抹芥蒂,将这称呼喊出了口。
而默赫梅特则心神狂震。
“你喊我什么?”
“妈。”
“再喊一次?”
“……”
“再来点?”
“行了有完没完了。”
“哈哈哈哈——”
不等黛德丽说完,她便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恶魔将自己丰腴的身躯压在了她的背上,让她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那份‘质量’——曾经被海拉调侃过的重量。
“干什么啦!”
“狄特玛尔,你能听到吗?她喊我妈妈,我们的孩子喊我妈妈,她终于喊我妈妈了!”
一开始,黛德丽还本能的感觉到一种浓厚的羞耻感。
但当听到自己父亲的名讳后,她只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恶魔。
正因为体内流淌着相似的力量、流着她的血,黛德丽才能感觉到这个不存于九界中、来自世界之外的物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狡诈、邪恶、百无禁忌。
不说究竟是否是血脉之中流淌的东西,还是说这是遗传下来的性情。
单单从事实上来讲,默赫梅特并不能算是一个好人。
为了获得肉身与生命,她能够变化性别去诱惑当初走投无路的年轻国王,她能够肆无忌惮的屠戮、献祭生命打造城市。
她甚至还一度考虑过占据他人的身躯,甚至还想着利用一个女人诞下属于自己的躯体。
但与此同时,她也能为了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称呼高兴成这副模样。
她是恶魔,也是母亲。
与此同时,她也将自己当成了狄特玛尔的妻子——哪怕她们之间从未举行过婚礼。
“让我们开始吧。”
就这么被搂抱着,黛德丽无奈的说道。
“嗯,开始吧。”
没有什么狂喜、没有什么天真。
此刻,徘徊在黛德丽耳边的只有一种残忍——恶魔式的残酷。
“那个巨人自行选择离开,真的是帮大忙了。”
‘轰’
更为盛大的光辉回荡起来,其中发散着一抹妖异的猩红。
而当这光芒落在维达尔眼里时,森林之神也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魔法了。”
迎着维达尔的质问,斯图达斯冷笑着说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是的,正如同斯图达斯所说,这就是败在台面上的事实。
无论是那种独特的、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违和感,还有那些已经浮现于天空之上的符文都说明了那道血光的本质。
但是……
“那到底是什么魔法,我根本没有见过!”
但是,没有什么人给出正面的回应,这直接加重了维达尔的不安。
“布拉基!”
看向了那正发出无数哀嚎的灵魂融合体,维达尔想要直接奔去。
但是……
“拦住他!”
面对仿佛不顾一切的森林之神,这边也下达了最终的战斗指令:“别让他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