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霍德脑海之中还有那么一丝醉意的。

他没有动用更为高深的魔法，只是用那么一些常规手段刺激了一下头脑并维持清醒。

这其实没有办法完全消除醉意，反而会有那么一种仿佛在天空上飘的失重感。

只是现在，是否能影响思考能力已经是题外话了。

因为现在，他已经从那种飘渺的迷醉感之中完全挣脱了出来。

徘徊在他脑海之中的醉意在这一刻似乎都消退下去了，剩下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冰冷。

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天空拽到了地面，又被一大盆冷水直接由头到脚浇了个遍一样。

而最终，霍德就此重新恢复成那种完全清醒的状态。

他就这么看着盖密尔。

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今天早上才见到的那些景象。

艾格瑟明明说过，乌特加德似乎并没有经常喝醉酒的习惯，更别说是一人独饮到躺地板那种近似酒鬼的状态。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乌特加德玩世不恭，但生活方面却尤为自律。

但他偏偏喝的烂醉如泥。

一想到这里，他的思绪不由开始疯狂发散。

“是因为你们啊，霍德。”

“你和那个孩子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所以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些话都是乌特加德上午才说过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判断方向似乎出了点问题。

因为乌特加德本身在情感层面的逃避，霍德下意识就认为这家伙应该是在考虑洛基的事情。

毕竟这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继承了爱意与执念的女人。

分裂出的完全相同的男人。

然后这两人又相互有了好感。

要将完全区分干净简直就是在做梦。

但现在看来，也许目光应该投向更为本质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那样的想法？

他到底在为什么而痛苦？

仅仅是洛基吗？

一连串的疑问下来，霍德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接触到了那个事实了。

但由于立场原因，他甚至想要下意识的忽略这些。

“遗憾？”

就在此刻，乌特加德慢吞吞回应起了盖密尔的那番态度。

“我是没有想到，你会和我提到这些，难道说你已经放下那件事了？”

乌特加德就这么咧嘴一笑。

可能是习惯使然吧，他的笑容看上去无比欠揍。

但也正因为这样，本来还在思索着的霍德也被引起了好奇。

“什么……事情？”

他试探性的询问着。

但是，盖密尔却并没有直接回应什么。

当霍德望去的时候，只能从这位年迈的巨人身上看到一抹思索与追忆。

甚至，还有一抹痛苦。

应该是一道伤疤吧。

哪怕它似乎并不大，但却刻骨铭心。

但是……

“还能是什么事情，他老婆死了。”

就在霍德还在犹豫是否要深究的时候，乌特加德的声音如同雷爆般炸响。

他的声音明明很平静，但说的内容完全就是一道巨雷。

这事情根本不能随便说吧？

心底如此吐槽着，霍德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向了厨房那里。

贝利此刻不在那里，厨房有魔法自行运作着，而贝利似乎已经回到楼上的房间去了。

整个一楼就剩下他们三人。

也就是说，听到这番话的，可能只有盖密尔罢了。

但这问题也很大好不好！

就这么欲言又止，霍德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急躁起来。

“啧……”

他先是看了一眼露出猖狂笑意的乌特加德，最终又将目光挪回到了盖密尔的身上。

他的表情此刻很难看。

毕竟直接被揭了伤疤，如果双方关系不好的话，甚至会直接掀桌子。

但盖密尔终究没有那么做。

“盖密尔先生？”

最终，他那恼怒的神情还是消失了。

但是，他也没有回应霍德试探般的问候。

“她在我的心底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哼。”

听到盖密尔的回应后，乌特加德就此冷笑了一声。

他似乎并不领情，甚至更加嚣张跋扈。

“但现在她已经死了。”

这话摆在这里像极了一种嘲讽。

但比起之前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击，盖密尔却是已经有了准备。

虽然他仍然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双拳，但最后却是用手撑起了自己的脸。

这位老者就这么倚靠在桌边。

“你用这种话激我没用。”

他干脆将整件事完全讲开了。

“我毕竟已经过了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年纪了，很早就过去了。”

“瞎讲，你之前明明生气了。”

乌特加德嗤笑着。

而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盖密尔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一时之间，沉默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盖密尔也没有讲太多的话，他就这么注视着乌特加德。

也许是因为这番直白的注视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乌特加德最后只是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曾经经历过那种痛苦，那些切实的美好，如今只会成为无法追溯的伤痛。”

“但它依然留在我的心底，即便痛苦，我也会那么选择。”

盖密尔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就此驻足不前的话，这就不仅仅是痛苦了，还会有迷茫、不知所措的遗憾。”

“但如果更进一步，痛苦只会更加严重，那伤她伤的会更重。”

“那你觉得，你现在就此驻足不前，之后就不会伤到她了是么？”

“……”

然后，乌特加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这问题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回答，因为他心底其实已经得出了这方面的答案。”

“你应该明白，乌特加德，回忆是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而言，即便是现在，那段日子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乌特加德依旧沉默不语，而盖密尔也直视着他。

而在思索了片刻后，他的话语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说到底，现在的你不过是在满足自己那无耻的自尊心罢了，一方面不肯讲话全部讲清楚、单方面吊着她，但另一方面却又在这里自怨自艾。”

“你……”

一瞬间，乌特加德的神情就此变得扭曲起来。

他愤怒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咬紧牙关的模样透露着一抹强烈的怒火。

甚至，这份扭曲的怒火甚至正演变成杀意。

他是真的想与面前的山巨人打一架。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多谢招待！”

直接从座椅上起身后，他直接冲出了门。

而霍德则看了盖密尔一眼后，也直接飞跃下了座椅。

他没有等待座椅自己变回原样，也直接冲了出去。

“等等！乌特加德！”

在听到霍德的声音后，巨人那摇摇晃晃的步伐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

“告诉我，穆斯贝尔海姆的原初之火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然后，乌特加德转过头来。

不知是醉意还是不忿，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等你拿到了图纸，我们再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