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黛德丽正在和苏娜一起在厨房做家务,为已经结束的晚餐进行善后。
而在独处之时,苏娜也终于将心底的疑惑讲了出来。
“黛德丽姐姐。”
“怎么拉?”
“你觉得那个叫做穆思的人怎么样?”
“嗯?”
在听到苏娜的问题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她当然知道苏娜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也明白苏娜对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有着一种诡异的态度。
只是现在,她却没有想过苏娜会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苏娜表述自己的想法。
能怎么说?
告诉她,她虽然是她如今的父母的孩子,但也是太阳神苏尔与火焰巨人格劳尔的女儿?
而那个男人,虽然表面上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却已经觉醒了最初的火焰巨人苏尔特的特质与记忆。
甚至,他完全可以对外宣称自己就是火焰巨人苏尔特。
而苏尔特本身是格劳尔的父亲。
换言之,苏娜本人就是穆思的闺女,这其中的等式是完全成立的。
但是,即便黛德丽自己知道这一点,这也不意味着她要讲出来。
这破事情能讲么?
完全不能啊!
苏娜自己又没有经历过专门的特殊训练,也没有办法像她自己还有霍德那样对自身的关键秘密保持着近似无脑的淡定与平静。
那些在这个世界被视作虚构的神话传说完全铺在眼前的话,这个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女孩现在所拥有的生活一定会完全崩坏。
她当然会知道关于自己、还有自己的哥哥所拥有的秘密。
但那绝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他们还需要在世界树公司的眼皮底子下保持着这种平静的生活,所以知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
“也没怎么样啊,看上去比较轻浮吧。”
没有多少犹豫,黛德丽便迅速给出了这种中规中矩的评价。
然后,她又给出了包含诱导信息的话语。
“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他那样的生活态度,好像将情感史当成什么荣誉勋章那样。”
黛德丽是刻意那么说的。
她当然知道穆思所说的话没有那么简单,而霍德之前的那番神情也可以从旁佐证这一点。
但是,苏娜没必要知道这些,所以她干脆就对这番话进行了一番解读。
这本就是穆思的伪装,所以她也没必要拆穿什么。
“不过,他终究是霍德的朋友,据说在大学的时候,他对霍德非常照顾,所以我觉得这人也不能单纯从他表露出的外在看待。”
“……”
另一边,苏娜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奇怪。
在听到了黛德丽那中规中矩的回答后,她停下了手中那清洗盘子的动作。
甚至,她都忘了关闭水龙头。
流水就这样哗啦啦的流淌着。
而有好几次,她都已经张口了,但不知道怎么的,话语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我……”
“怎么了?”
黛德丽问道。
“不喜欢那种态度么?这也正常,反正无论男女,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将所谓的感情史当‘战绩’,那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太过分了。”
“不对,不是这个。”
就在黛德丽擅自给予着回应的时刻,苏娜很快就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
“说的是什么?”
迎着黛德丽那平静的目光,苏娜发觉自己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凭借本能感觉到那个叫做穆思的人很奇怪?
但这种说法不是更加奇怪么?
更何况黛德丽说的也没错,穆思他是霍德的朋友,虽然看上去好像很轻浮但一直彬彬有礼。
但是……
“我也不清楚。”
最终,苏娜如此说道。
她笑着,但笑容有些怪异。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就不要想太多啦。”
黛德丽说道。
“说不定是你今天太累了呢?”
“太累?”
“是啊,从早上开始你就活蹦乱跳的,又说要亲自做午餐,又说要出去玩,至于下午……”
没等黛德丽说完,苏娜便闹了一个大红脸。
下午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她提议了出门去商场逛逛,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周密的游玩计划。
结果基本就是见到什么就想要进去看看。
先是想着买衣服,但却被黛德丽当成一个换装娃娃那样不断试衣服,接着又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等到有些累了才找到一间茶馆好好休息一会儿。
对的,他们那间喝下午茶的茶馆是在商场里逛着逛着找到的。
之后在闲来无事之际才提议去看电影。
该怎么说呢,一路上真的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也走了不少冤枉路。
“也许,我真的是累了?”
想到这里,苏娜不由产生了自我怀疑。
“是吧,如果累了的话,今天就早些休息吧。”
“啊……”
然后,苏娜就这么被黛德丽带偏了。
这孩子也根本没有思考其他的事情,她只是笑了笑。
“嗯,我把这里的盘子洗了,然后看会儿电影。”
“电影?”
“嗯,我以前租的影碟,还没有看完。”
“那一起看?”
“好啊好啊!”
两个女孩就这么一拍即合。
只是,苏娜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黛德丽姐姐有那么一刻将目光投向了窗户外边,眼神之中充斥着某种忧虑。
而在外边,霍德与穆思则并排行走着。
苏娜所居住的地方是独栋的别墅,位于郊外,而周遭的环境是低密度的别墅区。
所以,这里也不可能像是霍德认知中的那样走到所谓的小区门口。
对霍德他们来讲,送到街口明显是极限了。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
穆思开口说道。
“我等会儿去搭公交车就好。”
“这里的公交车站是有一段距离的。”
“我知道,我之前看到了。”
“……”
然后,二人就此相顾无言。
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什么话可以讲了。
也许他们能再寒暄一下,或者再开几句玩笑。
但四下无人之际,无论是穆思还是霍德都没有那份心情。
肩膀上的担子有些沉,沉到他们自己都难以描述它的重量。
“行了,回去吧,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
看着霍德那苦恼的神情,穆思伸手突然伸手锤了锤他。
“没有什么好迷茫的。”
然后,霍德就此沉默了片刻。
“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