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大声嘶吼着。
在这冰雾世界中，他的咆哮宛如世间最恐怖的凶兽在怒号。
而随着那足以令凡人吓破胆的声响，天空之中也隐约回荡起了雷霆之音。
风暴翻涌、闪电回荡，奥丁的一举一动、他的情绪、他的意志都仿佛与九界的灾劫都息息相关。
而感受着那些翻涌的自然之力，霍德的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恐慌是不可能存在的，而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只有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否定的讥讽了。
并不是说现在的状况究竟有多好笑，只是这状况怎么看都有些离谱。
“风暴与雷霆的力量，这本该是九界之中的至强破坏力，而除此以外，你又拥有至高王座与冈格尼尔。”
誓约之枪的力量足以约束九界之中的大部分生命。
这是源自整个世界的压迫。
一旦它投出，存于这世界之上的大部分原生生命都会被洞穿并产生无法愈合的伤口。
哪怕是巨人王的不会有什么例外。
而至高王座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就‘誓约’与‘号令’上而言，它更是立于顶端。
可以说，它的实际作用绝对大于象征意义，即便是天后那约束九界万物的誓约也离不开它。
单单从牌面上来看，奥丁的赢面很大。
哪怕在决定公开现状、直接与阿斯加德翻脸后，霍德也是这么认为。
“对你而言，想要赢下这场战争真的再简单不过了，奥丁，只要你愿意孤注一掷、只要你愿意做一场豪赌，那便能将明面上的劣势完全翻转。”
想到这些后，霍德忍不住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感知着奥丁那已经濒临极限的状态，他的注意力也终于从天空之上闪烁的雷霆中回过神来。
无论它如何轰鸣，无论奥丁如何崩溃愤怒，它也终究只是劈不下来的东西罢了。
“需要我给你举个例子么？”
他只是如此询问着。
而就现在这种状况，奥丁怎么可能还听得进他们的话。
“你以为你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赢的吗！你以为赢了我，你们就能相安无事咳咳咳！”
伴随着他的怒吼，他的口中甚至有毒血喷出。
也许奥丁还想要怒吼些什么，但这么一咳嗽，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乱。
很快，他的声音又低落了下去：“你也有很多事情忘不掉对不对？你应该能明白你手中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
他劝说着，好像之前喷吐的不是毒血，而是他的尊严。
“你应该知道，只要使用它，你就能改变那些让你感觉遗憾懊悔的事情，这些都能够改变你明白吗！”
拼命瞪着那流着血泪的眼睛，奥丁凝视着那盲者。
“这些都是能够改变的……”
但是，这近似哀求的态度却被冰冷的现实轻而易举的击溃。
“那你又改变了什么呢，奥丁。”
“……”
“没有。”
不等奥丁组织起什么话语，霍德便给出了那最后的答案。
“曾经的你也好歹算是掌握了时间的力量，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类似的事情，但我知道，你应该一次比一次强，阿萨神族的底牌也一次比一次多，但结果……如何？”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当某一个一直想要避免的事件时，原本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瞬间一落千丈。
如山体滑坡一般，那些厄运之事一个接一个的袭来。
“奥丁，你觉得现在这种状况，责任又在谁？”
这句话真的毒啊……
也许头脑昏沉、已经狂躁到难以理智思考的奥丁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一边的苏东却完全理解了。
如果说奥丁真的不要脸承认责任全都在他自己，这就等同于否定了他曾经的一切。
无论他过往做了什么，他都不可能将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
从当初的盲眼战神身死、冰霜之王奥文戴尔消失无踪的事情开始，一些心思通透的巨人便将这其中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奥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责任的问题，那么这件事又该如何收场呢？
“唔……”
就好像被毒血塞住了喉咙，奥丁紧咬牙关。
他的思绪缓缓转动着，但无论如何都拿不出足以应对的话语来。
进退两难之下，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越绷越紧，然后……
‘啪嗒’
它被崩断了。
“尼德霍格……那你就收着这样的结果吧，你想要拯救的那些人，他们回不来！无论如何都回不来，蒙迪尔法利的女儿也会消失无踪，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不，其他的事情我可能没办法打包票，但关于苏尔的事情，我这边倒是有话想告诉你。”
霍德缓缓走到了那神王的身边，半蹲下来。
而不等奥丁有什么动作，手中的复仇魔剑便浮现出一道毒光。
‘嗖’
‘噗嗤’
奥丁的胸膛被轻而易举的贯穿，木制的剑锋留下了朴素但又令人心惊胆颤的创口。
那生命的剧毒缓缓从剑锋上流出，与奥丁那本就乌黑的毒血混合。
只是现在，奥丁的身体却已经麻木了。
完全感受不到疼痛，霍德那贯穿身躯的一击对现在的他而言就像是捅在了一边的地板上。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自己的生命力不断流失这件事。
“你……你。”
“苏尔一定会活下来的……”
这话不仅仅是对奥丁说的，也是霍德对自己诉说的。
“她不仅会活下来，她还会与格劳尔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你……”
“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么？”
迎着奥丁那死不瞑目的目光，霍德轻声笑了起来。
“因为……我认识他们的女儿，你猜猜我究竟来自哪一个时代？”
那一刻，奥丁见到了，那盲眼战士、中庭之王的手中有着两块一模一样、发散着相似气息的怀表。
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块看上去有着岁月的痕迹。
并不是说它老旧，只是乍一眼看上去，奥丁便感觉它似乎存在了很久。
这意味着什么？
“咕……尼德霍格。”
念着那漆黑邪龙的名讳，奥丁拼命伸手，但他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面前的那个战士。
与之相对的，他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回应。
“说起来，这个名字是我后来才给自己安上的，如果不是赫尔莫德的诅咒，我也不会想到这些。”
轻轻触碰着那复仇魔剑的剑柄，霍德轻叹了一声。
“对了，顺便告诉我，我手上的这把剑，是芬里尔专门用牙齿打磨过的，所以我给了它一个称呼，叫芬里尔之牙，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