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而沉默的宽阔之森(兰德维蒂)中,一座充斥着自然气息的庄园就这么屹立在那里。
这里是沉默的森林之神维达尔所在的居所,而在房屋内部的房间之中,一个男人平静的躺在床铺上。
复仇与自然之神瓦利。
这是他现在的身份。
说实在的,就身份上来讲,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王:独眼的奥丁不是那种特别专情的人。
虽然名义上的妻子仍然是分居的天后弗丽嘉,但他在外也有着不少情人,而如今镇守力量平原、作为阿斯加德彩虹桥背后的第一道防线的守护者:雷霆战神托尔同样并非天后所出。
另外还有诗歌之神布拉基以及仍然在外跑腿的速度之神赫尔墨德等等。
而如果要追溯源头的话,那就更多了。
赫赫有名的伏尔松格一族、曾经的伊尔芬部族,他们源自神王奥丁,源自奥丁之子、被流放的战神希吉。
与此同时,匈兰的惩戒之王、神之鞭、游牧之王埃策尔也是正儿八经的神嗣。
另外据说丹麦的战齿之王、一生戎马的哈拉尔德据说也有着神明血脉。
总之,这种事情很正常。
众神之王奥丁的血脉遍布整个九界,人类、巨人、精灵乃至矮人都有。
什么时候蹦出一个‘神子’来都不奇怪。
而他之所以显得引人注目,是因为他抵达神域的方式。
作为奥丁在外的‘私生子’,他居然是被天后的侍女带回来的,这本身就已经可以作为某种谈资广为流传。
但现在,没有人有开玩笑的心思。
不单单是因为天后与神王那几乎完全摆在台面上的威慑力。
更重要的是,瓦利是被扛回来的,他本人已经陷入了意识模糊的濒死状态之中。
说实话,这已经让维达尔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
他其实是知情的。
作为父王的亲信,他知道自己的父王派出了一名子嗣作为杀手,要将那人间的贤者处理掉。
而这也是他的父王精心准备的存在,据说还是预言之中注定会杀死那个男人的人。
但是,他却败了。
当海姆达尔带着他直接来到他所在的这座静谧森林时,维达尔内心的震撼远比托尔战败的消息要大的多。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不曾真正被纳入神族。
而这在一些神明眼里只代表着一件事:他本身不会被那份阿萨神族的誓约所约束。
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去使用自己那源自父亲或者母亲的力量。
那种超越凡人认知、却又符合自然规律的‘神力’。
但是,就是这样的、如所谓的全盛期神明一般的他依旧败了,而且败的无比凄惨。
明明根据父王所说,他应该是能杀死那贤者的人。
但为什么会直接败给他?
是因为学艺不精吗?
还是说……
一时间,维达尔的头脑之中出现了无比危险的猜测。
“突破了自己的命运……”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状态,该说喜悦么?
有人能够打破那一直盘桓在所有人头上的那个东西了吗?
这应该是好消息才对。
但是,这种人物却处在他们阿萨神族的对立面。
所以,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一点。
“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可能的,也许只是时候未到吧。”
深深吸了口气后,维达尔这才看向了房间内部。
那个应当算是他兄弟的男人仍然熟睡着,他的呼吸微弱而安稳,而在他的身边,那个一直在忙活调配着各种药剂的女人——医疗女神埃尔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而在确认差不多忙完了后,他这才走了进了进去。
“怎么样了?”
维达尔开口问道。
“毒素清除的差不多了,转化也给压制住了,剩下的就是修养了。”
这么说着,女神随手将一碗药水摆在了床头柜那里。
“等他醒了,就让他把那碗药喝掉。”
“后续治疗么?”
“不,单纯补充营养罢了,他身体似乎亏空了很久……想来应该是一只在奔波,根本没有进食什么的,身体虚弱的很。”
“……”
听到这里,维达尔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凝视着那个躺在床铺上的男人。
瓦利,他的兄弟。
这位自然的丛林游侠如今无比虚弱,那嘴唇发白的模样。
只是,维达尔的心头却没有任何的亲近感。
也许是厌恶?
又或许是因为心头蔓延着的那种不安。
“说起来,你这次的治疗似乎结束的似乎比以往都要快。”
犹豫了片刻后,他仍然将话题转到了埃尔身上。
而那位医疗女神看上去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嗯,是的,他的中毒症状其实比托尔和埃策尔都要轻。”
“他的症状更轻?”
维达尔瞬间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只是,埃尔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是的,托尔与埃策尔基本是正面被毒火烧到了,所以毒素蔓延的会很快,但他看上去只是吸到了毒雾。”
埃尔如此说道。
“但即便是这样也够他喝一壶了,激烈的消耗与运动让毒血蔓延他的全身,侵蚀着他的身体……如果再晚一些,说不定这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样……”
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维达尔只是缓缓点头。
而他那明显迟疑的模样则引起了埃尔的注意。
“怎么?你想说些什么?”
“……”
维达尔没有说话,但他只是看着那个黑发的男人。
而那种视线不由让埃尔皱眉。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有着什么样的过节,但我并不建议你在这个时候打扰到他,他是病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声音传来。
“不,这确实是我的错……”
开口说话的人是瓦利,而没有人意识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你醒了?”
埃尔就这么转过身去。
只不过在这一刻,映入这位医疗女神眼眸中的却那虚弱到极点的容颜。
“这是我的错,铁森林的那场战斗……唔。”
瓦利看上去好像在尽力回忆些什么,但那痛苦的神情还是让埃尔叹息了一声。
作为医疗女神,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坐视这种状况。
“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不,这种事情不能由我隐瞒……”
瓦利就这么将虚弱的视线投向了维达尔。
“格莉德已经去世了……”
刹那间,维达尔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那种撕裂般的疼痛由灵魂深处。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