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是九界之中最为神奇的存在。
直到现在,霍德依然是这么认为的,哪怕是天生强大的霜巨人、又或者是号称九界主宰的神明都无法与巫师比较。
说到底、无论是巨人还是神明,他们本身就只是一个比较强大的种族罢了。
也许种族层面的差距确实很大,但终究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
甚至,即便是这种种族差距也没有办法在魔法一途上拉开什么决定性的差距。
魔法与符文,它们从不受到种族的限制,而唯一决定了它的高度的是那智慧与精神。
这也是为什么众神哪怕允许人类学习魔法都要在各种地方藏一手、还逼迫巫师避世的原因。
因为即便是比神明、巨人要弱小的精灵与矮人、甚至是人类,他们之中诞生出的巫师也足以令神明产生忌惮的心理!
不知不觉,霍德便想起了一位矮人巫师、国王——赫瑞德玛。
虽然他们素未谋面,也根本算不上相识,但他留下的魔法遗产如今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至于冰岛,其实也是一样的。
虽然比起格里泼尔本人,真正让众神感觉到忌惮的是那位苏东之女、巨人公主。
但这归根究底仍然处在‘魔法’的范畴之中。
哪怕是巨人公主贡露留下的底牌,能随意驱使那些术式的格里泼尔毫无疑问是一名强大的巫师。
一时间,霍德的思绪有些飘忽。
他就这么看着那恢复了原状的老国王、注视着他那苍白的面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的魔法其实也是有着原理的。
比如说肉体的修复术式,它本身调动的是自身的生命力,如果不配合各种营养药剂或者其他的药物,这种单纯的修复也会对身体造成难以想象的负荷与亏空。
而格里泼尔自己就是这样。
他终究是年过半百的年纪,身体早已在走下坡路。
在没有使用那些巫师们惯用的延长性命的手段的情况下,他的身体机能完全符合他的年龄,与那些普通老者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又强行修复自己的身体,这进一步加重了他那年迈身躯的负担。
本来平稳有力的脚步已经变得虚浮起来,完全就是一副使不上劲的模样。
霍德甚至可以确定,如果不是他背后有着一堵墙壁供他倚靠,他甚至会直接倒下来。
“你身上有药剂什么的吗?”
见到这里,霍德忍不住开口问道。
“现在喝点吧,不然等会儿你就该倒下了……”
而不等他说些什么,便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埃策尔,他同样缓步走到了书房门口。
“气消了吗?”
迎着惩戒之王那冰冷至极的面容,霍德便转移了对话的目标。
只是,埃策尔却并没有回应什么,他虽然看了一眼霍德,但很快便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首先是看了一眼立于边上的杰迪尔。
而那年迈的随从也是无奈感叹了一声。
“好久不见了,埃策尔先生。”
“嗯,好久不见了。”
面对杰迪尔复杂的问候,埃策尔原本的那种冰冷与憎恶似乎消散了一些。
“你……变老了。”
他无奈感慨了一声。
“看上去好像真的过去了很久了。”
“没有办法。”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发白的鬓角,杰迪尔无奈的说道。
他的年龄其实也就比格里泼尔小上一些。
“距离当初,也过去30多年了吧,我终究是一个人类。”
30年的岁月。
这对于埃策尔这样的人来讲,其实不过是弹指一瞬的时光罢了。
作为苏东的外孙,在外公的照看下,他在自己外公的领土上度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但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来讲,这几乎占据了人生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物是人非啊。”
埃策尔不由感慨了一声。
该怎么说呢?
现在仔细审视起格里泼尔和杰迪尔的那张老脸,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时光的伟力。
“是的,这30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杰迪尔不卑不亢的说道。
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陛下——格里泼尔此刻神情虚弱、似乎快要站不稳。
他就此低下了自己的头:“不管怎么说,陛下都已经老了,他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
这是一种提醒、但更像是一种恳求。
而对此,埃策尔却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倒是死了才好,一个连自己的承诺都做不到的废物,我都不知道他活在世上能干什么。”
这是完全的否定,但格里泼尔却没有什么辩驳的心思。
杰迪尔看上去倒是想说些什么:“陛下他……”
但不等他说的更多,格里泼尔便发出了疲惫的声音。
“我确实没能做到自己承诺的那些事情。”
而在格里泼尔痛快承认了这一点后,埃策尔这边反而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他只是注视着格里泼尔、看着他那好似昏昏欲睡的虚弱神情。
然后,他丢出了一瓶红色的药水,里边发散着那种绿意一看就是用各种草药调和成的。
“喝下去吧,别等会儿路都走不动。”
而格里泼尔也没有犹豫或者警惕什么,他很快便拧开了那瓶药水,将其一饮而尽。
味道有些清凉,但说实话并不好,甚至还有一种苦涩。
只是,当那种清凉之意从口腔中扩散时,格里泼尔发现自己头脑中的那种疲惫与身体上的迟钝好像都消散了一样。
虽说还需要慢慢消化,但它的存在确实让老国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恢复。
“你自己做的营养药水吗?”
“是的。”
埃策尔平静的回应道。
“谢谢。”
“……”
可能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又或许是仍然对自己母亲的丈夫抱有那么一丝憎恶。
总之,面对格里泼尔那真心实意的感谢,埃策尔却没有回应的意思。
他很快便背过身去,只留给那老国王一个复杂的背影。
“别在这里讲这种废话,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看你那惹人憎的老脸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任谁都看得出来,此刻的埃策尔并不平静。
他只是宣泄着自己那好似永远无法消失的怒火。
只是最后,他的声音还是逐渐安定了下来。
“带我去见母亲。”
埃策尔如此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这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如果不是这一点的话,他恐怕永远不会踏足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