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着、叹息着。
沐浴过龙血的屠龙勇士抬起头来,他注视着周边的环境。
很朴素。
有好几张简单的木床,看上去好像被打扫过。
这里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但是,以他那敏锐的视线,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些有着违和的地方。
比如说桌子、又比如说那些柜子上仍然沾染着些许灰尘。
看上去的确是被打扫过了没错,但这里理论上来讲应该被弃置过一段时间。
甚至,这里应该是被废弃了也说不定。
只不过后来,这里的主人回来了,所以又重新打扫了一番。
不过,即便斯图达斯自己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但他内心深处的焦躁感却依然挥之不去。
因为他很清楚,这么一点点可怜的信息量一点用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而在此时,斯图达斯唯一能确认的一点就是自己没有死。
如果是在一般状况之下,他或许会感觉到很开心吧。
毕竟他可是在直面了那传说中的神之子,并与其展开了一番激战后幸存了下来啊。
就这种程度上来讲,胜负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斯图达斯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的伤口愈合速度很快,甚至达到了非人的地步。
即便脖子受到了重创,也能迅速复原。
但是,就现在而言,斯图达斯自己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诅咒……
他的身上被施加了诅咒。
而且给他施加诅咒的正是那个叫做埃策尔的男人。
虽说刚刚醒过来,斯图达斯的脑袋还不算特别清醒,但他仍然对那一天的事情印象深刻。
那一天,他带领军队原地驻扎。
在让平民们去避难后,他以堡垒、小镇为中心,再加上公主殿下给他留下的骑兵部队为核心进行机动骚扰。
虽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与那个有着神之子身份的男人正面较量。
但是,他更加明白自己肩膀上承担的重任。
那位公主殿下完全是将大后方交给了他,所以他必须尽可能的拖延匈兰帝国的军队才行。
所以,他放弃了正面交锋。
而是以不断后撤、游击的方式阻拦匈兰大军前进。
而事实上,这种游击劫营的方式的确非常有效。
虽说这并不能对那匈兰大王本人造成什么有效杀伤,但斯图达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那个男人硬碰硬。
一个星期、半个月……
在与殿下分别之后,斯图达斯的游击战术拖住了匈兰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足以让他所效忠的那位殿下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向前推进。
从战术上来讲,应该是成功了没错。
而到时候,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到公主殿下腾出手、下令让自己一行人一起前往丹麦合流即可。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这样的计划却被那匈兰大王突然之间的举动击碎了。
埃策尔似乎恼羞成怒了。
他并没有遵循米德加尔特对待中的那些‘默认规则’。
作为个人战斗力凶悍的战士,他一个人便突入了哥特的大营。
而直到现在,斯图达斯都能回忆起那时候的景象。
匈兰大王骑乘着战马,一手持马刀,另一手则挥动着长鞭。
他手中的刀能轻易的撕碎战士们的甲胄,而长鞭则能扭断战士们的脖子。
那绝对是一场噩梦。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斯图达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无能’是什么样的感觉。
因为他只能看着埃策尔在那大杀特杀,以一己之力将他建立起的营地摧毁。
虽说他所在的营地只不过是军团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那种感觉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在那个时候,他居然感觉到了恐惧。
那是一种由上至下的、好像不可阻挡的恐惧感。
神之子……
那种血统带来的压迫感似乎是不可逆转的。
而就是在这种恐惧之下,那个男人对他施加了魔法。
虽然他并没有见到符文的辉光,但在斯图达斯的意识里,那除去魔法以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而在那种奇特的力量之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正被逐渐剥离,脑海之中似乎开始回荡起了另一种声音。
兽性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声音。
而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斯图达斯听到那个男人以无比骄傲的口吻诉说着大部分凡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一些事物。
“神之子的步伐不可阻挡。”
毕竟是神王之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本身就是受到诸神的眷顾。
而作为阻挡了他的脚步、妨碍了他的战略目标的敌人,斯图达斯自然是被抛弃了。
但是,他对这些本身并不看重。
或者说,他并不在乎什么神不神的。
他只知道一件事,自己中了诅咒。
而即便是刚刚苏醒的,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伸手摸了摸脖子的位置,他甚至摸到了些许硬硬的鳞片。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彻底丧失理智、成为一个怪物,但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哥特的炸弹、更不想因为这个原因给其他人添麻烦。
所以,他选择离开哥特,孤身一人冲进已经准备离去的匈兰的营帐挑战那神之子。
至于最后的那个结果。
看样子都明白,自己绝对没有赢。
人类无法战斗拥有神明血统的战士,这种事情是板上钉钉的。
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力量都不在同一水平线。
而他之所以前去挑战埃策尔,说白了还是为了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
想着寻死、不留遗憾。
但最终却还是活了下来。
隐约之间,他突然感觉到耳边徘徊着的长啸声愈发严重,那一度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能做些什么?
而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关着的那扇门就这么打开了。
伴随着钻进屋子里的寒风,两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啊,你醒了吗?”
此刻映入他眼帘的是有些熟悉的面容。
而且还有两张。
“哈尔夫、博德沃尔?!”
刹那间,他便警惕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