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悲哀。
当斯露德倾吐出那些冰冷之语时,她自己都感觉胸闷。
女武神统领,就地位与权力上而言,她已经是站的相当高了。
但是,这层身份却也给她套上了一层枷锁。
因为这是神族内部的事务划分,也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而作为女武神的统领,斯露德不可能去干涉其他人的工作,更不可能颐气指使的去‘指点’什么。
她只能做着那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以,妥协是必然的。
她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那些直接战死的、或者说那些被卷入战斗直接死亡的普通人还处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其他就不同了。
比如说挪威的所谓‘改造’就是这样。
她知道那些狂战士的基本原理,那是一种从灵魂到肉体的完全蜕变。
而当那些狂化巨兽改造完毕时,他们也脱离了人类的身份。
没有记忆、没有自我意志,只能依靠肉体行动,而一旦肉体崩溃,剩下的也不过是一滩狂躁的灵魂聚合体。
愤怒、杀戮。
这便是那所谓狂战士的全部了。
至于拯救什么的,这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自己的家人或者亲朋好友,是么?”
“是的。”
迎着那盾女的注视,斯露德平静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对这种事情也抱有一种不忿的悲哀。
一时间,女神也没有忍住。
她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多讲些什么,但却还是开口了:“我并不知道挪威改造了多少,也不知道究竟有哪些人被他们抓去改造、哪些人被杀死,我所能做的便是将战场上死去的灵魂带到神域中。”
她虽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但言语之间终究还是被无奈与悲哀的情绪所填满。
不过,那盾女似乎对此并没有多在意什么。
她虽然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但最后却只是轻轻摇头。
好似在无奈叹息一般。
“罢了……”
她就此转过身去。
“就这样吧。”
她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提问,接着又看向了那些一同战死的战友。
“你们自己下决定吧。”
“嗯?”
到了这个地步,斯露德反而感觉到有些错愕。
她看得出来,那个盾女本来应该还有要问的事情,但最后却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注视着十几个女人的身影,斯露德就此皱紧了眉头。
但没过多久,她的神情仍然舒缓开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件关于人类一方的事情应该就此告一段落了。
无论他们怎么选择,斯露德也不会多加干涉。
而接下来……
“殿下!”
就在斯露德差不多搞定了吉特兰德这边的事情时,赫尔薇来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吗?”
殿下,挪威战士们的灵魂已经按照地位排好了。”
“格瓦鲁斯和戴利的灵魂呢?”
“他们在,只是格瓦鲁斯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他的状态……”
斯露德看向了赫尔薇所带来的老国王的灵魂,那就是一个标准的人形。
五官已经模糊不清,而身上应该穿着的铠甲都处在变幻的状态。
它有时候会变成华丽而昂贵的服袍、有时候则是出征的铠甲,有时候甚至是普通的衣物。
这像极了一场诡异的换装秀。
但斯露德却知道,这正是意志不坚定的证明。
他认不清自我,分辨不清自己的状态,所以灵魂连具体的样貌都浮现不出来,更别说衣着了。
另外,他的求生意志也并不强烈。
在斯露德的眼里,格瓦鲁斯的灵魂甚至特别的脆弱。
它当然不会直接消散,但就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定会完全迷失,而到时候会变得很麻烦。
不过好在也不难处理。
“唤醒他就行了,如果还没醒可以尝试动用魔法刺激他一下。”
斯露德开口说道。
她并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这种事情交给她手下的这些姑娘就行。
“另外,这边还需要你们帮忙。”
听到自家殿下那么说后,赫尔薇将目光投向了吉特兰德那边的方向。
“殿下,他们……”
“已经搞定了,不过你们负责挪威那边的事情就好。”
说到这里,斯露德突然抬起头来。
她注视着天空,看着天边的那些人影。
大约有二十多名,她们身着甲胄、在火红的夕阳下透出一股艳丽的燃烧之美。
而为首的则是出自尼德兰的那位女武神:希格露恩。
“殿下!”
她很快便降落在了地面上。
“我要的东西都到了吗?”
“都带来了,梣木三万支、榆木两万支,都是加工完毕的东西,只等待灵魂进入就能成型了。”
“嗯,你们负责交接一下,看看赫尔薇需要多少,看着数量给。”
缓缓点头后,斯露德开口说道。
“好的,殿下。”
听到命令后,希格露恩便急着要招呼那些和自己一同到来的姐妹。
“你们跟我来!”
“先别急。”
没等希格露恩直接去找赫尔薇,斯露德将她按了下来。
“接下来还有需要你做的事情。”
“是什么?殿下。”
“这些吉特兰德的勇士,将他们带到神域中去。”
“是全部吗?”
“不,带着那些自愿离开的人走就行了。”
说到这里,女神瞥了一眼那数千名的吉特兰德勇士。
“你们挑选出自愿前往神域的人,将他们带到力量平原上,带到我新建立的小镇中去。”
“好的,殿下。”
希格露恩终究是斯露德的亲信,她知道自家的殿下为了暂时安置那些被屠戮的无辜者,在自己的领地之中建立起了一座用来临时居住的小镇。
只不过因为人数有些多的原因,那座小镇本身其实还在扩建之中。
“记得带到广场上去,等我回来安排他们相认。”
听到斯露德那么说后,希格露恩本来那认真严肃的神情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担忧。
“说起来,在他们相认之后,殿下打算怎么办?”
“嗯?”
“就是说……”
希格露恩就此欲言又止。
她是知道的,殿下的那番命令是违反了女武神自身职责的,而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很致命的一件事。
希格露恩虽说对此了解不多,但她却见过众神之王。
仅仅是见面,那位健硕的老者便会带给她无穷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纯粹的恐惧吧,她总觉得在这方面违反那位神王订立的规则不是什么好事。
哪怕自己有着充分理由也一样。
“这事情终究瞒不下去,殿下,我们……”
在希格露恩斟酌语句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搭在了希格露恩的肩膀上。
“不用担心什么。”
斯露德轻轻一笑,那笑容不由给希格露恩带来了信心,驱散了她内心的不满。
“你们只管去做就是了,这些事情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