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碎裂的声响，究竟属于谁呢？
是诺托恩格？
还是古拉姆？
霍德的心头下意识浮现出了一抹疑惑，但在这份疑惑之后，他的心头却浮现出一抹坚定。
反正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是他。
他相信不会是他，绝对不会！
在这种心态之下，有些诡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明明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明明还在碰撞之中。
怒火飞扬、魔法激荡。
但是，霍德却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双手虽然仍然紧握着自己的战争圣剑，但他却没有任何拼命的意向。
倒不如说，如今的这番斗争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拼命的必要。
保持平常心就好。
至于为什么……
“我是不会输的。”
光辉就此炸裂，而伴随着火光炸开，破碎的剑刃也朝着四周飞散。
战神的兵器破碎，一如他那迷茫而脆弱的信念，王者的剑锋却依旧锋利，就如同他那如今已经沉稳下来的内心那样。
下一刻，剑锋势不可挡的划过战神的躯体。
战斗就此结束，双方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平原之上。
“呼……”
战神深深吸了口气，他只是触碰着自己手中的圣剑、触碰着那碎裂的断口。
沉默之时，他的躯体也终于出现了那姗姗到来的创伤。
‘噗嗤’
那华丽的甲胄连一点点的防护力都没能发挥作用，躯体就这么撕碎，大量的鲜血喷洒出来。
好像一下子就失却了全部的气力，曾经的黑暗战神直接狼狈倒下，一点积蓄支撑的想法都没有。
“你很强……”
他低声说着，声音无比干涩。
而那中庭的王者也只是转过身来，他注视那倒在地上的战神，给出了截然相反的评价。
“但是，你变弱了，我曾经在他人的记忆之中见过你全盛时期的模样，一人压制约顿海姆的巨人，能够与灭世的火焰巨人战斗，但现在你却根本没有展现出那种战斗力。”
“……”
没有任何的回应，战神只是倒在地上，那种身形在霍德眼里透露出了一抹萧瑟与悲凉。
如果将他切割出去、当成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的话，他确实值得怜悯。
甚至即便是现在，霍德也依然同情着他。
明明就是天后之子，但却偏偏不能以王子的身份长大，父母都想着用‘收养之恩’将他牢牢帮助。
将他培养成了一代战神后，又亲手摧毁了他。
那从背后袭来的一枪不仅让他怒火滔天，也将一位战神那自信飞扬、热爱世界的信念完全击碎。
“其实，你仍然在迷茫，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来，你如今的信念与意志根本支撑不起你的力量。”
“是的……”
没有再否认些什么，战神承认了这一点。
“究竟有没有人期待着我的回归，又有谁会盼望着我，之前的战斗之中，我甚至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完全没有任何的自信，他只是如此低语着。
哪怕刚刚苏醒的黑暗战神理论也能得到属于他的记忆，他应该能见到天后与那些曾经抚养他的云端女神的态度。
但是，他却怕了。
“我曾经以为，我有足够的勇气去守望那片终末与混沌，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坚强，而是因为我相信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只是现在……我却忍不住怀疑这点。”
“……”
“我真的拥有过那些美好的事物吗？父亲一直都防备着我，他害怕我篡夺他的位置，想杀死我，母亲……母亲也不曾与我相认，巴德尔享受着的那一切，本应该有我一份才是，但我却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克服缺陷才得到那种地位。”
战神……
虽说是神明，但那黑暗之神却以盲者的姿态克服视力缺陷，一举击败提尔、成为了当时的神族最强。
这其中究竟有多少艰辛，霍德感觉自己隐约能感受得到。
之前的战斗中，他能听到那些对话。
盲人究竟该如何理解那些符文？
盲人又该如何测定把控战斗距离？
他不仅仅会使用剑，就连用弓都是一把好手。
但最终却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并不会否认这些，霍德尔，你确实拥有过一些美好的事物，哪怕奥丁背弃了你，但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却没有。”
霍德低声说道。
“云端女神们确实在期待着你的回归，而你的母亲……也已经为曾经的妥协而感到万分懊悔，我虽然不喜欢她的做法、更讨厌她那自以为是的补偿，但是，她确实在乎着你。”
“是么。”
只是，战神的回应却没有了任何的期盼，有的仅仅是那仍然没有散溢的绝望与迷茫。
“但是，我感觉我累了，我知道应该去憎恨，但现在却连憎恨的气力都没有……也许我就不该成为战神，也许我颓废一生，还能过的好一些。”
“也许吧。”
“所以我才羡慕你……你的剑很锋利，你的意志也很坚定。”
“意志坚定什么的，我不太好说，但是，外边还有人在等我回去。”
这才是他的动力来源。
“我知道她们……她们，是你的家人吗？”
“是的，她们是我的家人，我有很多家人，有朋友、有侄子，还有……爱人。”
“真好。”
战神低声说着。
“你过的比我好很多，也许这样就好。”
逐渐的，他的身影逐渐化作幻影消失，似乎从一开始便不曾存在过。
而霍德则下意识张张望起了四周。
这混杂的记忆之地，似乎变得幽暗了许多，那如深渊一般的黑暗仿佛就此扎根了一般，不再离去。
但是，某些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霍德能够感受得到，当黑暗散去后，另一团东西要来了。
‘轰’
天空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一样，那最为纯粹的火焰烧遍了天空，将原本还算是澄澈的天空染上了黄昏的色彩。
而逐渐，火焰逐渐汇聚成了一个庞大的人形。
那是一个巨人！
“嘶……”
在见到他出现的那一刻，霍德忍不住抿起嘴来。
“你也要来试试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