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华勒一开始还说自己睡不着、窝在房间里也是无聊,所以想要出去走走。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者逗别人玩,而是事实。
因为对她这样的人来讲,一直躺在床铺上发呆也不见得有好处。
出门稍微散散心心、找人说说话什么的有助于调节心态,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却并不一定要求强制要求去做。
说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顺心而已。
如果能稍微到外边走走的话,赫华勒不管怎么样都会觉得自己能舒服一点。
但现在状况不一样。
那个男人摆明了就是来谈事情的。
而赫华勒在听到了拉格纳他们的名字后,本来的那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一下子便衰退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心底不仅发散出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郁感。
而在此刻,她的步伐甚至都不由有些虚浮,接着又后退了那么一两步。
疲惫感终究还是上涌了。
“就在这吧,我记得这房间还不错。”
同样的,无论是赛莱因还是霍德都能看出赫华勒此刻的那种的疲惫,所以那贤者就这么开口了。
至于赫华勒自己,也不知道是在顺水推舟,还是难受的不行。
她只是伸手解下了悬在腰间的剑,接着随意将它扔到了边上。
明明是一把妖艳、瑰丽而蕴含诅咒力量的魔剑。
但是,在其现任剑主的眼里,它就好像一个蒙尘的垃圾。
但赫华勒却再也没看那魔剑一眼,她只是随手将药碗摆在桌上上,然后又随意的躺回了床铺上。
穿着大衣、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过无论是霍德还是赛莱因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那废城的市长很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
虽然他不曾与贤者有什么交流,但聪明的他还是稍稍后退了那么一步。
“我去准备一点点心。”
迎着贤者那略带探究的目光,他开口说道。
“你……和迪芬特尔那里的镇长有点像。”
“……”
在听到贤者突然强调了这么一句话后,赛莱因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不由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
没有什么笑容,只是叹了口气。
“他是我的兄长。”
“嗯……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事实上正是因为他的努力,所以这场灾祸才没有完全扩散开来。”
“……”
在听到贤者的那番话后,赛莱因先是一愣,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霍德首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有什么流言蜚语,我都可以认真的告诉你,你的兄长是一个英雄,他是我见过最勇敢、意志力也最坚强的年轻人。”
然后,赛莱因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不觉之中,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
事实上,废城之中一直能接收得到来自外部的那些流言蜚语,但为了保全大局,他将那些传递过来的消息全部压了下来。
没有让其他人知晓这件事。
那些看上去好像在挑拨王国内部关系的话语。
那些看上去好像在抹黑来自北方海域的居民的言语。
整个王国的恶意不知不觉之间便朝着他们倾泻下来,那些话语没有让其他人知晓,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年轻人对此没有丝毫在意的地方。
他看上去好像不在乎这些,但这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意这些。
至于现在……
“谢谢。”
迎着那黑袍巫师略显浑浊的视线,赛莱因就此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信任。”
霍德的阅历与身份注定了让赛莱因无法完全靠近,但这并不妨碍他以一个后辈的身份给予这种程度的感谢。
“那么,我……”
他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接着笑了起来。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眼眶之中有晶莹的泪滴在打转。
“我去准备一些点心。”
“准备一点能饱腹的食物吧,我想赫华勒也需要吃点东西。”
“好。”
就这样,赛莱因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而在他完全离开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你不需要试探他什么。”
就在霍德注视着那廊道拐角的阶梯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赫华勒那有些虚弱的声音。
“事实上,赛莱因是我选中的‘继承人’,他很明白现在的人们需要什么,而我也将大部分事情都告诉他了。”
“……”
此刻,霍德并没有急着去辩驳什么。
他只是顺势将房屋的门关上,接着又捡起了被赫华勒丢开的魔剑。
“我也没有在试探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是想给一点行为上的证明?证明你从来没插手废城的内部事务、甚至连具体人员构成都不了解。”
虽然口头上说的那些话似乎有些敏感,但此刻的赫华勒看起来却相当放松,好似根本没有在意。
“但我想,你对此至少心底有个数吧?”
“对此该有数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迎着赫华勒的那番话,霍德不为所动,他只是平静的摇着头。
“而是你。”
“哼。”
对此,赫华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
她略微起身,接着便看到那个男人将魔剑摆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也顺势收下,接着又丢到了床铺上。
“说吧,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在听到赫华勒那略显沉重的语气后,霍德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又摇了摇头。
他觉得赫华勒可能已经猜到了绝大部分的事情,但他毕竟不想当谜语人。
所以他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疫病的源头就是伊瓦尔和拉戈萨,天上的那些家伙觉得他的地位比较微妙,身份又特殊,所以可以利用。”
“滋啦”
然后,霍德听到了被单被撕烂的声音。
“至于结果,我不知道算不算幸运,但拉格纳与两个孩子总算是活下来了。”
这些事情,霍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委婉一点,所以只能尽量把话往好一点的地方讲。
但是,赫华勒终究是会思考的。
而且比起拉格纳而言,她明显与自己的侍女要更加亲近一些。
所以……
“拉戈萨。”
还没有等霍德多说些什么,赫华勒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拉戈萨。”
她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个名讳。
虽然没有过多的哀叹,但言语之中的悲怆却铺面而来。
“我尽力了,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