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制度多么完善。

无论其理想状态究竟有多美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永远匹配不上那些初衷美好的各种制度。

即便将权力分散，但只要与利益挂钩，就有人希望利用手头上掌控着的那些象征着责任的权力去为自己谋求利益。

他们在自己的位子上搅动风云，却全然不顾底层的人究竟会如何。

而最终，各种利益与权力的冲突最终会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只要身处宫廷之中，那么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从者漩涡之中抽身。

即便离开也是一样的。

作为开国功臣与将领之一，虽然哈尔夫与自己的亲信博德沃尔早已选择放弃实权，在保留领主的名号与待遇的同时选择云游四海。

但是，他的身份对某些人来讲恐怕依旧是眼中钉肉中刺。

结成派系、四处整活什么的仿佛是人类刻录在骨子里的本能一般。

想到这里，哈尔夫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最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博德沃尔，我不希望再生出什么更多的事端了。”

而在哈尔夫的这种叹息声中，博德沃尔也只能无奈摇头。

他怎么看不出来？

渡鸦军团如今可不属于任何派系，因为如今的军团长是曾经与他们一同征战四方的维特萨格。

他也是哈尔夫的人，而他同样只效忠那位万军之主。

而面对一些默认的所谓官场规则，他同样选择了无视。

“如果这个漩涡再混乱一点，恐怕所有人都会麻烦缠身吧。”

最终，博德沃尔轻轻叹息了一声。

但很快，他那下意识皱紧的眉头却又舒缓开来。

“我还是觉得，其实我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毕竟我们并没有其他方面的诉求。”

而在听到小战熊的那番话后，哈尔夫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也不由笑了起来。

“说的没错，至少在尼德兰之中，想要抽身是很容易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投效的那位国王陛下根本没有那种过分的疑心病。

与之相对的是，他其实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权力分散下去了。

诚然，他需要过目的东西很多，所以平时显得无比忙碌。

但这种忙碌更多的是起到一种监督作用。

而除去至关重要的军权之外，整个王国即便没有国王的干涉也能高效运转起来。

至于哈尔夫与博德沃尔，他们本身就无心于各种利益。

因为他们并不贪婪。

对于这样的他们来讲，其他人的想法根本是不必要的。

尊严？

派别？

利益？

没必要多思考什么，反正只要最上头的国王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对他们产生怀疑就行了。

“所以不用多在乎什么了。”

博德沃尔就此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且，我也不认为远在天怒之城的陛下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真正在军队之中担当过重要职责的人才明白，那年轻的万军之主对于军队的掌控究竟牢靠到何种地步。

而最终，渡鸦哈尔夫就此接受了他曾经统帅的那支军团准备的欢迎仪式。

在一千多名战士的接引之下，尼德兰的车队就此在附近的城镇休息。

那是一场无比热闹的宴会。

虽说战士们严格遵守着纪律，所以并没有饮酒，但那一晚上却是相当开心的。

有嘹亮的战歌回响，又有民众参与进来。

整座城镇都发散着欢快的气息。

而也正是这样的欢迎宴会让身为陌生人的希奥蒂斯有些无所适从。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因为渡鸦军团本身就是围绕着当初哈尔夫带来的那些人建立的。

而如今的军团长维特萨格也是他们的亲信。

至于斯图达斯，虽然他是哥特的战士，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为哈尔夫仗义执言。

单单就这点就足以让渡鸦军团的战士们放下国别之间的成见，去接纳他。

而在这场欢迎宴会之中，只有希奥蒂斯是外人，只有她无法融入。

幸运的是，这喧闹的夜晚，那些侍女也愿意陪着她。

但不幸的是，包括之前与她对话、讲解尼德兰的各种事项的宫廷近侍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们将上下尊卑分的很清楚，所以她的一些心底话只能卡在喉咙里，没有办法脱出口。

最终，她也只能叹息了。

而后，他们在第二日上午便再度踏上了行程。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毕竟还需要向国王陛下汇报有关哥特的事情，所以不会继续在边境停留。

而在这段过程之中，一直观察着的希奥蒂斯很明显察觉到了周边的那些战士的心态。

且不提哈尔夫与博德沃尔，那些陪伴着她的盾女也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再过几天就到家了啊。”

希奥蒂斯能听到外边传来的欢声笑语。

而不自觉的，她也掀开了马车的帷幕，注视着外部的景色。

在她的印象之中，尼德兰的整个国土都可以说大变样。

并不是与数十年前相比，事实上即便是与她数年之前以丹麦使者的身份与自己的孩子一同前来拜访时也完全不同。

不单单是地面进行了完整的修缮，而远处的城镇也展露出了简易的城防设施。

更别说那些无比突兀的屹立在平原之上的高塔了。

“又是这样的高塔，它们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用来传递紧急讯息的，女士，万一爆发大规模的边境冲突，单单靠这些高塔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将讯息传递到王城内。”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而且依旧没有什么漏洞。

但是，希奥蒂斯依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虽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就是了。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有些浪费吧？

想了半天，她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但她也没有开口，就是跟随着车队一路前行。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的时光，他们抵达了天怒之城。

远远看上去，宏伟的城墙之上竖立着旗帜，那狼纹旗帜迎风飒飒，宣告伏尔松格一族的王权。

不过，比起外部城镇的那些变化，这座城市除去多出了一圈外城集市后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变化。

更何况，这些她已经见过了。

所以希奥蒂斯也并没有感觉到多惊讶。

而比起这些，另一件摆在她面前的事情更加重要。

“马上……就要见面了。”